第十九章
个好事,你没有对亲人的记忆,就不会被这些记忆所困扰,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幸/运的。”靳一梦温和地笑了笑,“我猜测,蒙克在你心中,应该和父亲差不多吧。” “是的,大人。” “你想过有一天会失去他吗?” 瓦徳全身一抖,“没有,大人。” “放松,别紧张,这只是随口一问而已。”靳一梦柔声说道。他掏出一包烟,抖出一根,“哇,看看这个……来自大都的好东西,他们管它叫‘香烟’,也许它可以让你别这么紧张。你要来一根吗?” “不了,大人。”瓦徳几乎要竭尽全力,才能维持平静。以瓦徳的年龄而论,他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但这显然并不足以应付靳一梦。年轻人过于压抑自己的一切反应,以至于连“来自大都的好东西”都不能让他产生任何兴趣——他只管死死地盯着桌面,就像那里长出了一朵花似的。 “好吧,反正我要抽一根。”靳一梦拿起桌上的烛台,点燃香烟,深深地吸进一口。从进门到现在,靳一梦的神情举止都是极其放松的,悠然而从容,闲话家常的姿态,而这姿态无疑比疾言厉色更令瓦徳感到虚弱、不安与恐惧。靳一梦将烟灰抖进菜盘里,微笑道:“你知道的,我曾经是一个佣兵。” “是的,我知道,大人。” “干/我这一行,有时候会遇到一些……嗯,各种各样的差事。这些差事里头,有的特别无聊,我甚至帮一个贵/族小/姐找过她丢失的猫;有的比较好玩,是让我去杀一个将军,这听起来就有点儿难度了,我喜欢有难度的活儿,因为干起来刺/激。这些活儿有两个共同点——第一,报酬丰厚。钱嘛!谁不喜欢钱啊?反正我喜欢。至于第二嘛,就是它们都完成了。不论是一只猫还是一个将军,我总是有办法搞定它们,因为我天生就是干这行的。”靳一梦停下来抽/了口烟,他身/体略微前倾,脸上笑容犹存,眼中却没有丝毫暖意。这是掠食者的姿态,冷酷而充满压/迫感,令人不寒而栗。他盯住瓦徳,轻声说道:“当然了,我偶尔也会遇到一些挺不错的差事,比如……一个儿子,想要找到他失散多年的父亲。” 瓦徳全身一抖,随即又强行按耐住了。他似乎打定主意要用沉默来应对这段令人窒/息的对话,以及对面那个令人窒/息的人。在面对别人时,这或许是一个有用的方法,可是在靳一梦眼中,他已经被/逼到绝路,就像一根绷得紧紧的橡皮筋般不堪重负,只需一指之力便会崩断。 “这桩差事真是令人感动啊!在我看来,再没有比阖家团圆更美好的剧情了,所以我很想帮帮这个儿子。也许等蒙克醒了以后,我可以为你们安排一次会面……” 靳一梦起身,瓦徳慌乱地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年轻人彻底崩溃了,他哀求道:“求求您,大人,求您别告诉马库斯大人。蒙克是您的朋友,他从未对您怀有恶意,要是马库斯大人知道这件事,他肯定会杀死他的……求您了,我任您处置,我什么都说,只要别把我师傅牵扯进来。” “这就让我意外了。”靳一梦挑挑眉,俯身下去撕/开瓦徳,“马库斯大人只不过是想要寻找亲人而已,他有什么理由要杀死一个高阶驱魔人呢?” 瓦徳赶紧又抱了上来,这回他抱得很死,并且开始号啕大哭:“他要蒙克的记忆。马库斯很强大,他有魔法,可以从人的血液中搜索这个人的记忆。他是个吸血鬼!老天,他不会问,只会把蒙克吸干,然后他就什么都知道了,一切都完了!” 靳一梦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一股来源于焦土的灼烧气息扑面而来,像凛冽的风,穿透酒菜香烟的屏障,直袭到他的鼻端。“就因为这个,你们屠/杀了红水村,对吗?” 瓦徳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啜泣了起来。靳一梦垂眸看着年轻人毛/茸/茸的头顶,眼神复杂而冰冷,最终复归淡漠。杀/人最多的反倒是人,这句话还是蒙克自己说的,他心想。 “你先起来。”靳一梦淡淡说道,“回位子坐下吧。我想,你应该有好些话要跟我说的。” . 在如今的世人眼中,驱魔人协会是一个庞大而极富神秘色彩的组/织,这个组/织中皆是奇人异士。他们操持刀剑与魔法,研究机/关炼金之术,常常弄出一些像是“双面魔镜”这类奇/淫巧技的玩意儿。他们从各地领主处收取供金,保护领主治/下的子民不受魔物侵袭;他们中大多数是无信/仰者,所信奉的乃是驱魔人的“十大信条”…… 魔法是诸神赐予少数人的馈赠,它使人知道世界的真/相,而魔法符文则是诸神创造世界时所使用的语言,所以通晓魔法之人理所当然是超脱于俗世的,可是如今的驱魔人协会却变得越来越世俗了。各地协会逐渐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产业,而分会会长则变得越来越像贵/族,甚至的,子承父职这一行为,也逐渐在协会中流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