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欢鲜血与哀嚎,我喜欢财富与精/液。我和露娜虽然憎恨彼此,经常吵架,但我们依然是互相依存的姐妹。”露娜停顿了一下,又亲/吻她的脸颊,爱不释手般的。“我真的很想帮你,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孩子……但我不能帮你太多,我只能为你指路,却不能告诉你这条路该怎么走。” “最喜欢的孩子?”她立即想起了那个出现在镜中的鬼影。又多了一个人格,看来那不只是幻觉,我疯得简直可以进教科书。 “你又来了。”露娜用一种极为不满的语气插话道,“你总是这样!你难道还没有/意识到,正是由于你的纵容,大家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露西没有搭理露娜,而是反复亲/吻她的脸颊,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当露西的面容再次映入她眼帘时……仿佛迷雾被骤然吹散,她忽然发觉,这张脸竟是五岁时的自己。 “露娜”说道:“时间到了。” 她这才注意到,不知从何时起,四周的黑/暗变得极为浓郁,竟然严密郁窒得如同固体,它恢宏而庞大,无边无际。它们在打火机的那一小块光/明之外徐徐蠕/动,时不时试探性地伸进一条触手,随即就像是烫到了一般迅速收回。打火机的光芒是如此微弱,却又是如此的顽固与强悍,它倔强地燃/烧着,将黑/暗排除在外,守护一方安宁。 时间不多了。她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一点。在黑/暗之中,有一个——或者一些——许多——成千上万的东西,它们包围了她,正在黑/暗中窥伺着她,用一千一万只眼睛,每一只眼睛里都流淌着阴毒的脓血与腐烂的晶状体,似色彩斑斓的怨恨眼泪。 这不像幻觉……如果这真的是幻觉,那此时的她完全能理解精神病人的严重攻击性。恐惧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又是如此的强烈,使得她全身僵冷,完全说不出话。 “亲爱的,当一件事发生之后,这世上有多少双眼睛,就有多少个真/相,重要的从不是你看到了什么,而是你选择相信什么。人的思想拥有力量,当你相信它,它就会成真。”“露西”最后吻了她一下,方才松开手,俯身捡起那只打火机,塞/进她的手里。“这个送给你了……油料不多,节约点儿吧。” 不……不要,千万别!她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恐惧如一只冰冷的手般,决然从她嘴里插了进去,死死攥/住她的声带。“露西”轻轻一推机盖,“咔嚓”一声,将其合上了。 浓/稠的黑/暗以狂欢之姿与海啸之势汹涌袭来。在它涌到她身边的前一刻,却有一双温暖的小手伸了过来,轻轻推了她一下。这一推无甚力气,但她竟变得如同纸片般轻/盈,直接飞了出去。 一片黑/暗中,她手脚乱舞,尖/叫挣扎,却连自己在上升还是在坠落都分辨不清。忽然之间,无尽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光亮,那光亮逐渐扩大…… 她骤然惊醒,全身冷汗,喘着粗气。 一个老式吊灯在她头顶摇晃,光线黯淡闪烁,如一个被时光侵蚀至苟/延/残/喘的老人。这个房间拥挤而凌/乱,因为它不过区区十几平米,却兼具了起居室、厨房与厕所的功能,于是它显得凌/乱、仓促而拥挤,像是被粗/暴压缩了的生活。但它看起来很干净,厨房台面被擦得闪闪发亮,老旧得该进垃/圾处理站的电视机几乎一尘不染,正在播报晚间新闻。 唯独地毯是脏的。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茫然地仰卧在她旁边,血液在清寒的三月冷夜中凝结,几乎呈现出深紫色;几缕浑白泛灰的晶状体从眼眶的空洞中流淌出来,与血融合,如同眼泪;褐色的玻璃碎片扎在那些模糊支棱的血肉之中,映着灯光,像无数只微小的眼睛。 她看着这具尸体,良久。 喧嚣的警/笛由远及近。她走到了尸体旁边,安静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