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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在街上遇见。
盛夏锦衣华服,上了一个男人的车,橘子抓着盛夏的手不放,却被盛夏挥了开。
橘子就快哭出来,拉着他手腕“盛夏盛夏你这些年你去了哪,我一直找你啊,我以为你回老家”
盛夏从怔愣中回过神,淡笑道“你认错人了。”
然后就关了车门,盛夏对霍飞说,开车,快点。车子启动,扬了橘子一嘴车尾气。
橘子呆呆站在路边,回过神,追着车跑了老远。
车速加快了,坐在车内的盛夏,依稀听见他喊“盛夏,我没认错,盛夏啊,当初我们说好的,我现在在沙宣”
霍飞开车问“谁啊,有点眼熟。”
盛夏说“不认识。”
那晚,盛夏喝醉了,做得特疯狂。
霍飞问他,今儿怎么干得这么野。盛夏说,天生下来的香屁股,不干这个干什么
盛夏和他缠棉一半时,手机响了,是最近的金主打来的。
盛夏手里拿着手机,满脸幸福的样子,甜甜地对话筒叫“老公”。霍飞听到之后,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拽掉盛夏刚穿上的裤子,把他摁倒在床上。
盛夏想用另一只手反抗,却被霍飞死死握住,盛夏笑的更欢,声音愈发温柔,对着话筒不停地说着“老公,我想你”、“老公,我想要你”。
霍飞听到这样的话,就更疯狂了,在他身上几乎是发狂地肆虐着,盛夏怕弄出声来,才笑着把电话挂了。
九十年代末,旅游业才刚兴起,盛夏就跟金主们去过了全国的很多景区,还去了一次国外。
霍飞说,陪游更安全。
东莞有很多盛夏的传说,有人为他着迷,有人为他着魔,有人为他要死要活,有人为他挥金如土,抛妻弃子。
据说,还有一次,同志俱乐部里闯进来一个妇人,哭着给盛夏下了跪,求他放过她老公。
盛夏一直和霍飞保持这种关系。有时盛夏会哭,会疯了似的和他做爱,然后把他推开,甚至会动手打他,宣泄般地,对他破口大骂。
霍飞不反抗,任他打骂,然后抱住他,两人在黑暗中互相安慰。
这种关系持续到千禧年之后。突然有一天,俱乐部出了事,据说大老板在外头犯了事,东莞第一同志俱乐部被查封,嫖的娼的都被一锅端,霍飞被公安带走。
这一场戏非常热闹。
夜景戏,外面警灯乱闪,俱乐部里呼呼喝喝,男孩子抱头蹲了一地。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哭喊声,走廊里一片嘈乱。
二楼的一间隐蔽的仓库里,霍飞一脚传开窗户,拉着盛夏来到窗前“跑,盛夏,快跑。”
“你呢”盛夏迈上窗台问他。
“别管我,别回头,”霍飞说,“出去一直跑,别回家,随便去哪”
盛夏从二楼跳了出去,下面有个水塘,到处都是泥泞。
盛夏从一处破损的围墙钻出去,没跑多远,听见警犬狂吠声,灯光刺眼,后院围满了条子。漆黑中,他停住脚步,望向二楼仓库的窗台,看见霍飞被人摁倒。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掉头就往远方跑
那一年,盛夏三十二岁。
这些年,他花钱如流水,仿佛报复一般,他并不想卖自己,他知道自己只是不想一个人,于是就把自己卖肉赚来的钱一股脑儿地花光,几乎没存下多少钱
“不过,买一套房子还足够。”盛夏喃喃自语。然后,他想起,从前和橘子的约定等将来有钱了,一起开一家发廊。
下一场戏,霍飞入狱,判六年。
盛夏逃离俱乐部,在一个小镇上躲一阵子,随后偷偷回到市内繁华区,寻找所有叫“沙宣”的发廊。
炎炎烈日下,盛夏不搭车,步行寻找了很多地方,他打听了很多人,终于打听到了橘子工作的地方。
一家豪华的美容美发中心,橘子是那里的发型设计师,非常受欢迎。
十字路口附近,盛夏站在马路对面,远远地,目光越过车流湍急的马路,透过大落地窗,他看见,橘子正在给一位女顾客设计发型。
那是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啊。
桃花眼儿中满是希冀,还有阔别多年的怀念,以及当初见面故作不相识的内疚。
橘子,还是当年的那个热情善良的橘子,可盛夏,已经不再是干干净净的盛夏了。
还能做朋友么
这场戏,顾劲臣将“盛夏”重遇昔日好友的心理矛盾与挣扎,诠释得淋漓尽致,令人揪心又着急。
尤其是路口处的红绿灯,盛夏脚尖前的马路白线,马路隔着他前行的车来车往,还有透明大玻璃的屋内屋外
这些镜头语言,都寓意着盛夏将要做出的选择。
盛夏考虑了很久很久,他终于决定去找橘子,履行当初的约定,离开这个鬼地方和橘子去谁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