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继续前进。漫城骑士团的总部位于王都西北角，只要看见雕刻麦穗与狮鹫的栏杆和其他装饰物，说明离目的地不远了。

我估计还有半里路才到，就感觉身边人潮更汹涌了。

蓝色监狱和勇者候选的横空出世，让人民平静的生活掀起波澜。就像一种中介和载体，白热化的选拔赛担负起安抚并鼓舞民心的任务。五大骑士团则是人民和新生力量共同的寄托与期望。一路上，我听到许多外地口音，拖家带口来观光的人数不胜数。

也难怪大白天里就有那么明目张胆的小偷。放眼望去，此刻的王都简直是遍地肥羊。

这时，几个男孩从身边跑过。

“走，快去！听说乔尼船长的酒馆有乐子可以看！”

“什么乐子？”

“是巴恰的骑士，他们比试腕力！”

巴恰……

我看孩子们兴奋不已的奔跑背影，脑中闪过银莲花与独角兽的图案，巴恰骑士团的象征纹章。以骑射手与骑弩手为主要战力，这是一支擅长中远距离作战并提供有力援护的军队。

在我还是孩子时，就听大人们饭后闲聊，说有一次巴恰联手拜塔的轻骑兵，两支队伍像一阵旋风，所到之处，无往不胜。就这样攻下三百个城镇，征服一百个部族，又屠杀五万人，将五万人掳为奴隶。

那时候觉得骑士团威风极了，现在听到这话总觉得犯恶心。当然这是大人们夸张的说辞。但不管怎样，帝国现在的地位和伟业都是踩着无数士兵的尸体建立的。

至于那场传奇而残酷战争的缔造者之一，前拜塔骑士团团长诺埃尔，他现在是帝国元帅，皇帝身边的军事顾问。

不太认同以战养战，以蛮治蛮的战争策略，又不能想当然指责。有人牺牲在战场上，我却待在安全的地方。

感觉沉重，我也就没什么心情到酒馆围观腕力比赛。

可是想到这样可以打听洁的去处，或许他选择了巴恰，千切也是。更重要的是，我想确认国神的下落。

拜托了，国神，你可千万别出事，你的妹妹还那么小。你不是说要做她的骑士，保护她直到她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拐走为止吗？

转身调头，我跟随一股人潮向那家酒馆靠近。

“请问您是马狼先生吗？”

一位走在我前方的老妇人停下脚步，牵着她手的男孩跟着站定。两人像是祖孙，我顺着老妇人的声音，抬眼看过去。

人头攒动的酒馆门口，身高差不多190公分黑发男人尤其瞩目，二十左右的年纪。宽松的束腰外衣遮不住那身彪悍的肌肉，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在向人夸示自己是一名战士。

十分微妙地，以他为中心，周围半米内无人靠近。我觉得别人不是顾忌他身强体壮，他偏暗的红色眼睛与其说是锐利，不如说是凶狠。我一下子想起那些独来独往的自由佣兵，他们颇有才能，但脾气不好，要么孤僻，要么暴躁。

我有点担心和他搭讪的老妇人，她还牵着小孩呢。

在离得稍近的距离，我站定，仔细观察。

男人发现了，瞄我一眼，视线又落下盯着小男孩。

“找我有事？”

他承认自己是马狼，声音低低的像块冰，没有因为面前站着老人小孩就表现得温和。

好像被吓到，男孩挣脱老妇人的手，躲到她身后，又一边探出头仰视他。

老妇人轻声呵斥孩子，又对马狼说：“您好，先生。您在勇者试炼中的英勇表现，我们都听说了，很高兴能在这里遇见您。您在马背上驰骋的身影让我想起我的儿子，也就是这孩子的父亲。他也有一头乌黑头发，挥舞一把阔剑，非常勇敢，一直是我们的骄傲。”

“……”

马狼微微皱眉，暗红的眼睛流露不解。

我没想到他来自蓝色监狱，也看得出他没听明白老妇人话中有话。不过这人还算有耐心，没有打断别人说话。

老妇人搂住男孩肩膀，把他往前推去。

“这孩子也想成为一名骑士，消灭敌人为死去的父亲报仇。马狼先生，希望您答应我的不情之请，就当是鼓励他，请和这孩子握握手吧。”

马狼依然沉默，眉毛却拧得更紧。本就与和善不沾边的面庞，此刻更是蒙上一层阴影。不像骑士，不像勇者，他更像是被鬼神附体一般。

男孩仍在抬头仰视这样的马狼，没有想躲到老妇人身后。但用力攥着拳头，显得他光是保持站立都很勉强。

“你在做什么，这样是不能成为军人的，没有哪个骑士团会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