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春水向东流
事情,比的又不是人多。云霓玄都现在这般多的妖怪,总有一天也是要走散的。” 檀心急道:“可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这话到底孩子气了些,往后的事情,其实谁都说不准,便是天宫的帝君也会陨落,又何况他们?这时候无论说的多么心志坚定,往后也只剩一句轻飘飘的“抱歉”。 檀心见玉镜不语,神色黯淡了些,她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也想过这些,我刚化形时便碰见了你和向澜,将我带到云霓玄都,大家总说我天真,我也晓得是你们对我好,所以倘若我真的有天要离开……这里也总归是我的家的。我在这里住了两百多年了,你同向澜待在这里的时间更久,难道也比不过吗?” 这次倒是玉镜愣住了,这话也就是檀心这样简单的人才能说得出,可越是简单,却越是纯粹。是啊,她在云霓玄都已待了三百年了,远比她同北宸一起的时日要长久,而她竟然忽略了那日跳堕仙涯后她落在灵岩山、见到向澜时的心安。 这是她最安稳的三百年,她如何能够说出,这三百年比不过那五十年? 如此说来,确实得好好想想了。 玉镜送走檀心,拿上唐羽衣先前送来的酒,于这二十年后终于走出了房门,她一路慢慢悠悠,踱到了一处偏僻院落,这里许久没住人了,却仍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同灵婵在时一模一样。 玉镜将酒倾倒而下,默然无语,唐羽衣于酒之一道上很是讲究,这酒自然也是好酒,醇香馥郁,她将这壶酒倒光,看着透明的酒液沉入泥土里,只留下凛冽的香气。 她就这样站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身后脚步声响起,向澜走到她身边,他闻到了空气中的酒气,也看到了玉镜手中的酒壶,自然明白玉镜是在祭奠灵婵,他道:“我知你那时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心里总归是在意的。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有细说……”向澜叹了口气道,“不错,当时灵婵的魂魄确实被巨佌带走了。” 玉镜先前虽说已经猜到是这种情形,这几日从没人同她说起过灵婵的事情,向澜也是这般躲着,早知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但真正听到时,心中亦难免咯噔了一下,那日的鬼灵术众人都看在眼里,连巨佌都是魂飞魄散的下场,灵婵又如何能够幸免? 向澜见玉镜没有说话,接着道:“但那日,她并未魂飞魄散。” 玉镜猛地转头看向他,便听向澜继续道:“当日灵岩寺的主持给了我一只金钵,亦可收纳神魂,那日我虽有幸抢回灵婵两魂四魄,却也不知到底能否救得,便没有告诉你,但前几日,便就在你好转之时,灵岩寺亦传来消息——灵婵的魂魄已经养好了。” 这可是个顶好的消息,但玉镜心中又添疑虑,既然前几日便得了消息,想来向澜也不该躲着她才是,她盯着向澜瞧了半晌,但向澜依旧只是带着温和笑意,看来与平日并未有什么不同,便只得作罢。 玉镜抚上手腕,那里的焦痕时逾二十载竟是没有半点消退,她清楚的记得,那串已化为灰烬的佛珠在她跳堕仙涯的最后关头为她挡住了天雷。看来这灵岩寺,是得再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