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
地,只一瞬巨痛侵袭。 淡紫色的鸢尾花瓣随夜风翻飞旋转,反射月光,成为忽明忽暗闪烁的星河。 他把她抱得很紧。 他紧咬牙关,嘴角微颤,青筋凸起,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他的双眼猩红,泪水从眼眶里漫溢而出,径直滴落在任月语的手背上。 任月语略感讶异,她没想到江琅竟会在一时之间掉落这么些眼泪。上一次看见他哭,是在除夕那夜。这一次看见他哭,与上一次而言相隔不过数月而已。短短时间内,倒是看这只野狼流了两次泪。 她笑道,“原来贪狼将军是爱哭鬼。” 她伸出手,想替江琅擦眼泪,因为手背上全是血,她便用手心干净的根部,抹去了江琅下颌的泪珠,“你不要哭,不然我也要跟着哭了。” 江琅闭上了眼睛,挤掉了最后两滴泪。再睁眼时,他换上了温柔的语气,“好,听你的,不哭了。” 秋风拂过,一片鸢尾花瓣滑过她的侧脸,落在她的颈间。她有气无力,呼吸过于轻柔。 他替她整理好散落的衣襟,捋顺耳旁凌乱的碎发,轻声问道,“冷不冷?” 她撒娇道,“有一点。” 她往他怀里蹭了蹭,他把身子更贴近了她一些,环抱着她。 她抬头,望向他的眼睛。一直没有机会开口询问,他内心对于她的真正情意,她没有听见过那一句确切的话。如今到了弥留之际,她不想心中留下遗憾,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分别。 她壮着胆子,露出俏皮的笑容,问道,“子枢,还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呢……你喜不喜欢我呀?” 他笑了一下,抚摸着她的脸颊,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喜欢,最喜欢小语了。” 她明媚地笑了起来,“开心。” 她这一笑,牵动了胸腔,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淙淙鲜血从她嘴里溢出,染红了她单薄白皙的下颌脖颈,流至锁骨。 他扯起衣袖,细心替她擦去血迹。他强忍着情绪,喉结蠕动,最终只是柔声细语,“痛不痛?” 她摇了摇头,“不痛的。” 他不敢看她黑色晶石般的眼眸,低声问道,“为什么不跟渔翁走?” 她皱着眉头,若有其事地思索,“因为,永世不能相见什么的,太残忍了,我不喜欢,所以不想走。” 她眼眸上移,问他,“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不想走我们就不走了,好不好?”他轻捏她的脸颊,笑道,“我们家,小语说了算。” 她舒展眉头,心满意足地微笑着。一路强撑的力气就快用尽,她感觉身体沉重无比,仿佛正在黑暗里永无止境地下坠。她缓慢地闭上眼睛。 “子枢,我好困。”她低声喃喃,“我想回家,我想回鹰扬府。” 她靠在他的怀里,双目闭合,几乎没有了呼吸。 月色孤寂,晕染着他们的身影。银杏飘零,在夜风中扇动秋的静谧。世间仅剩一抹温柔。 他在她额头上亲吻。 他小心翼翼抱起她,在月色中缓缓穿过银杏道路,踏在满地金黄的秋天之中,踏向了来时的路。 “走吧,小语,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