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
脚尖,视线跨过一个个脑袋,紧盯着花轿。江琅抬头,看着任月语兴奋的模样,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原本也应该拥有这般仪式的。 早知会有今日的怅惘,三年前,先帝颁布圣旨的那一刻,他就该欣然接受。不管鄯州战役有多着急,不管形势有多紧迫,他也要抽出哪怕只有半个时辰,也要八抬大轿锣鼓齐鸣,给她一场世人难忘的仪式。 风风光光地娶她为妻。 在父母和族人面前,在恩师与挚友面前,与她结为夫妻。 他从未如此懊悔过,眼底有一抹忧郁之色。 任月语只顾高兴,盯着花轿看了许久,又盯着新郎看了许久。 新郎在喜日里神采飞扬,骑在马背上,不停与围观人群挥手互动,从随行兜里抓一把喜糖,向高空挥洒,洒出一场彩色糖果雨。 任月语拼抢积极,凭借高台的优势,伸出双手,接住了满手心的糖果。她分了一半给身旁的小孩,挑选了一颗最饱满的糖果,递到江琅眼前,“喏,战利品,沾沾喜气。” 江琅接过了糖果,心不在焉。 任月语凑近来观察,问道,“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江琅剥开包装,将糖果举到任月语嘴边,喂给她吃,“我在想,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烤羊。” 任月语咬碎了糖果,嘴里传来干脆利落的声音。她笑道,“好。” 她轻巧地跳下了高台。人群由于迎亲队伍的离去,逐渐散开。任月语走在江琅身旁,被江琅带着往街巷的东南方向走去。 世间繁华依旧,车水马龙,喜气满满。 *** 他们去了东南巷用餐,又在附近闲逛一番,不知不觉天色暗淡。四周亮起了花灯,绵延不绝。一条溪流淙淙而过,几架拱桥连接两岸,灯笼随风飘动,暖光被溪水搅动成蜿蜒的线条。 路过一排花灯墙,墙面密密麻麻排列着各色小灯。任月语贪玩,顺手摸了一把花灯外壳,花灯旋转半圈,像是转经筒。 江琅问道,“想要?” 任月语收回了手,“我随便看看。” 江琅取下了任月语方才抚过的那一盏提灯,找摊主付了钱,再送与任月语,“给你。” 任月语拘谨地接过提灯。灯面绘着一对嬉戏锦鲤,生动有趣,仿若当真在暖光中游玩那般。她专心欣赏着锦鲤,转移注意力,才能不致于让已经微红的脸颊更红一层。 提灯甚是好玩。走过一口古井,任月语特意将提灯映照在井水中,犹如天边朗月。 江琅见古井边有一块碎石,其实不大,但他怕任月语不小心会踏上去,便牵起了她的手。 像是这条原本平静的溪流中,忽然有一条鲤鱼一跃而出,搅起阵阵水纹。 任月语感受到热烈的心跳,以及江琅的温度。 他牵着她漫步于灯火之间,暖光流淌。 三五行人迎面走来,擦肩而过时,他们被江琅的气概吸引,不免多望了几眼,低头耳语。 “那个好像是贪狼将军。” “传闻中的贪狼将军?他怎么可能在这里,你别是认错人了。” “我见过好几次他的画像,应该不至于认错。” “确实……不是传得沸沸扬扬么?说他并未回平京复职,而是带队继续南下。算起路程,有可能正在我们南豫道。” “果然,不愧是贪狼将军,百闻不如一见。听说平京城内好些达官显贵的人家,都曾想把女儿许配给他。奈何遇上贪污案……” “不是贪污案,是冤案!” “噢,对,冤案。哎,只可惜已经来不及咯,他已有了家室。” “那他旁边那位女子,莫非就是月照公主?他们可真……” 任月语听见了那些行人窸窸窣窣的谈话,好奇扭头看了过去,只一眼。她不知道那群人想说的是,“他们可真般配”,她以为那群人要说的是,“他们可真不成体统,大街上拉拉扯扯”。 她难为情,也怕给江琅带去困扰,温馨提醒道,“我们这样……不大好吧?” 她没明说具体是哪样,不过悄悄用力捏了一下江琅,示意是指他们牵手。 江琅轻柔回握了任月语一下,笑道,“无妨,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子。” 她是他的妻子,他要在天下人面前,正大光明地牵着她。 她紧张得不敢回答,呼吸谨慎。可心里实在愉悦至极,本来好端端走着路,竟情不自禁蹦跳了一下。 他有所察觉,回过头来。她有些羞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