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毒簪,五营皆乱
大将军营帐又见得了长公主。她在大将军和小君侯中间,一身素简衣席地而坐,未沾一点金丝华缕,只用了一把木簪挽发。 “我邀我夫人相授,今天就一起将铁甲做成。”那大将军很是炫耀。 众将围坐一旁,跟着长公主穿铁片。 小君侯边穿引铁片,边念叨,“穿铁甲后我要骑马,这样才能和父亲一样威风。” 孩子已经知道要威风了,可他连一匹马都没有。这等小心思,苍婧一看便知。她淡淡一笑,也不戳穿。 “那让韩将军给你选一匹小马。”萧青随了程襄要当将军的梦。 程襄紧接着问,“那我是不是可以和陆将军他们一起操练了。” 陆将军捞起一把铁片,穿针引线不带停,“你这是得寸进尺,小爷我六岁连马屁股都不敢摸。” 程襄却叹,“谁让光阴太慢,又太快。” 孩子直作愁时,迎来他母亲关切的目光,“你为何又和光阴犟上了。” “有将士说,等我长大了,他们就可能不在了,”程襄抿了抿嘴,“如果我快点追上他们,就可以和他们一起上战场了。” 战场生死两茫茫,是将士感慨时的一句悲言。一个未上战场的六岁孩子记在了心里。 陆平安扭过脸,偷偷抹去了泪花,“这谁说的。不知道小爷我福大命大?不说活一百,起码得八十,”陆平安又和程襄约定,“你长起来也快,不就十二年的事。十二年后,你十八,不尿床了,小爷我三十二。咱们还可以一起打仗。” 其他将士也随着陆平安道,“等小君侯长大,我们一起行军操练,一起做驰骋疆场的勇士。” 将士情真,军营意切,远是皇族深宫里不可见到的。苍婧身处其中,见真情直抒,觉心头一热。 “谁尿床了!”程襄两拳在握,脸红红。 众人感怀之情都生生被程襄这一吼憋了回去。 萧青偷偷问陆平安,“真尿床?” 程襄狠狠瞪着陆平安,恰好苍婧也是一望。这母子两眼神都十分犀利。 “喝水漏了。”陆平安埋头穿线。 细线穿引,不过半会儿,散落一地的铁片串成了一片甲,已初有模样。苍婧拿起观之,逢一身革甲到眼前。 来者是一将士,抱拳禀报,“大将军,方才又有一批送铁片的人来,其中一女子因天热晕倒,扶她近来歇息。她醒后求见大将军,那女子自称孟伶。” “都寻到这里了?”一片甲被放下,落在苍婧膝上。 她扯上一根细线,细线一端却被萧青拉住,“与我一同去?” 萧青手中线尽被她拉了去,“我才不去,免得你瞎想。” 萧青忽而惊异,苍婧觉得他的眼神甚是奇怪,“为何这般看着我。” “那我真去见她了?”萧青又作一问。 苍婧草草应声,“嗯,去吧。” 身侧之人离身,她还是偷偷瞄了一眼。又听到了一小将的低问,“是不是慕名大将军而来的。” 然后,陆平安剧烈地咳嗽了一声。 “陆将军感了风寒?”苍婧怔怔问。 陆平安咳嗽不停,拍着那个小将的腿。 程襄还不懂,“孟伶是谁?” 陆平安又捂住了程襄的嘴。 “孟姑娘有何贵干?” 营外传来萧青一问。 他并未离开,站在营帐前。 营内气氛却已是紧张,陆平安朝其他将士靠了靠,口中直道,“穿……穿铁片。”他穿着穿着手就抖了。 “此处人多,我能否与大将军到别处说话?”营外佳人声音温柔。 苍婧一边听着,一边捻线,娴熟得不受任何影响一般。 “在这儿说有何妨?”萧青未走。 “因我有一礼且送将军。” “姑娘此礼……”萧青顿了片刻,“可知赠人杂佩是为何意?” 苍婧拉紧了线端,此时穿着铁片,却仿佛在穿一串各色玉。在这世间,杂佩皆是女子赠与心悦之人的,孟伶此礼可还需瞎想么? 苍婧胸膛间挤出了酸楚,但仍一边思索着孟伶到底遇到何事。 然胸口越来越闷,这番滋味甚是熟悉。自是当萧如丝头一回告诉苍婧,孟家有女,芳龄十八开始吧。 在她幽思间,营外萧青正道,“我非君子,不佩其玉。若此物是予我新婚之礼,则是予长公主之礼。” 程襄意会到了什么,直对苍婧道,“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