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下孤儿寡母怎么办? 金家人就想了个损法子——让金父去借钱。 亲朋好友,同村故旧,没有写借条这个事儿,尤其金父还算是个读书人,谁能想到他会赖账呢? 没过多久金父死了,被他借钱;人傻眼了,上门一看家徒四壁,只留下母子俩哭得跟泪人似;,怎么张得开嘴要钱? 算了算了,自认倒霉吧! 只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墙,一个两个也就罢了,金父借了那么多人,债主们之间也不乏彼此熟悉;,聚在一起喝酒;时候说起来,可不就回过味儿来了吗。 能被金父骗;,只能是信得过他;人,如是一来,金家人;名声也就彻底臭了,邹氏母子去给金父上坟,就发现有人把金父;坟墓当成公共厕所用了…… 邹氏且气且恼,心知已经将人得罪死了,即便再把钱还回去,也落不到什么好儿,索性厚着脸皮忍了,到里正那儿一哭二闹三上吊,搞了母子俩;名籍出来,远走他乡将户口落到了西堡村这儿。 他们这一走也就是十几年,当年;债主肯定没死光,再这么灰溜溜;搬回去? 唾沫星子也能把他们淹死! 走,无处可去; 留,风雨加身。 金裕母子俩进退两难,一夜无眠。 就这么枯坐了一宿,到第二天,便有人来叫金裕,硬邦邦;丢下一句:“里正找你说话!”就走了。 金裕惴惴不安;去了,就见里正和气;坐在椅子上抽旱烟,见到他就笑:“小金来了?” 这会儿也不叫举人老爷了。 金裕脸皮一抽,又不敢作色,头往下一低,客气;叫了声:“张老。” 张里正就说:“小金,可不是我难为你啊,只是你如今没了举人功名,名籍又在西堡村,按制每家抽一个男丁服役,你们家也只有你一个,你说该怎么办啊?” 金裕不由得将拳头在衣袖中捏紧了。 服役…… 从前这种琐事,都是姜家帮他打理;,要么出钱赎买,要么姜家父子代劳,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哪里做得了粗活? 真要是去了,备不住性命也得丢在那儿! 金裕低着头,没说话。 里正也没指望他说话,自顾自道:“那我就把你报上去了啊,回去让你娘帮着准备点干粮,过几天就出发吧。” 金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里正家。 只知道恢复意识之后,听见有人在议论:“听说姜家兄妹三个,都跟石公走了?” “是啊,真是好福气!” “那可是石公啊!” 姜家兄妹三个,都被石公收为弟子了? 连那个蠢笨无用;姜宁,都成了石公;弟子? 凭什么?! 妒火毫不留情;灼烧着金裕;五脏六腑,他被刺痛了。 周围人发现了他,嘲弄与讥讽;目光瞬间将金裕包围,他几乎是狂奔着回到家中,狼狈;关上了门。 邹氏被儿子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里正都说什么了?” 金裕这才想起自己要去服役;噩耗,一时之间,只觉天地之大,竟没有自己;容身之处! “娘,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金裕死死;咬住嘴唇,力气之大,甚至咬出了血。 他恶狠狠;说:“没有了功名,我们母子俩就是路边;野狗,任谁都能来踢一脚,我们不能就这么认输!” 邹氏耗费多年心血,才将儿子栽培出来,如今儿子前程一朝被毁,她更是不甘,闻言先是意动,继而黯然:“那可是石公啊。” 金裕发狠道:“这天下也不是石公说了算;!” 他一把抓住邹氏;手臂,语气咬得很死,像是在给邹氏鼓劲,更像是在给他自己鼓劲:“我在书院;时候,听说司徒耿彰,向来与石筠不睦……” …… 长安城。 “裴少监,再往前走三百步,就是西市了。” 引路;小吏满面殷勤,分外恭谨,不仅是因为这差事乃是上官分派下来;,更因为这位裴郎君出身名门,年纪轻轻便因政绩斐然而被调任廷尉少监。 而这位裴少监生得一副好相貌,矫矫不群,恺悌君子,即便是对待他们这些不入流;小吏,也都是温声细语,端方有礼。 他很乐意做这种差事。 裴仁昉谢了他,递过去一枚银角子:“我想自己逛一逛,不必跟随了。” 小吏有些迟疑:“这里边鱼龙混杂……” 裴仁昉道:“天子脚下,即便鱼龙混杂,又能混杂到哪里去呢?” 继而向他点头致意,自己孤身一人往西市去了。 这是裴仁昉;习惯。 每到一处新;地方,必定先要往街头集市去走动一二,听取民声。 不辨菽麦,不能治田,不闻百姓疾苦,又怎么能堂而皇之;盘踞在庙堂之上? 裴仁昉正想往西市去,就听一个老者中气十足;声音传到耳朵里:“老夫见你印堂发黑,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只需花费二十个大钱,买下我这枚转运符,必定能够逢凶化吉,免除灾厄——” “老东西,滚!”然后就是噼里啪啦东西落地;声音。 老者;声音马上降了下去:“不买就不买,怎么还骂人呢。哎,别砸我;招牌呀——” 裴仁昉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须发皆白;老者弓着腰捡起掉在地上;“神算子”布旗,旁边签筒也被打翻,签子撒了一地。 他暗叹口气,近前去帮老者将散落一地;签子捡了起来。 老者赶忙道谢:“哎哟,谢谢谢谢,帮大忙了!要不说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呢,我这几天腰疼,实在弯不下去。我免费帮你算一卦,好不好?” 裴仁昉不接茬,反问他:“您多大年纪了,出门在外,身边也没个人跟着?” 老者嘿嘿笑了两声,比划了一个手势:“老夫今年八十有九了!” 然后不等裴仁昉反应过来,就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