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俩
r> 诗云边倒酒,边含笑说道:“夫人让奴婢备了笔墨,纪大人和夏姑娘可以边喝酒边作诗。” 夏如苏把酒端过来嗅了嗅,香味浓郁,浅尝一口,味道细腻丰富,醇厚甘甜。 纪行之见她在人前,说的净是客套话,更没意趣,没好气地也接过来。 刚端到嘴边,闻到一股古怪的甜香,顿时眉头微皱、脸色一沉。 “成双,送客!”他把酒往案上重重一磕。 一席话顿时让身旁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夏如苏手里的酒樽差点跌落下去。 “成双!”他又叫了一遍。 诗云侧立在一旁,不明所以地看着纪行之。方才还好好的,不知为何,他突然之间就脸色阴沉、面露不快。 见此情状,刚才还酒饮微醺、浅斟低酌的夏如苏也骤然变了脸色。 待到成双跌跌撞撞地闻讯而来时,夏如苏已直起了身,拉着脸不由分说地走了出去。 “怎么了?”高月听到动静,急慌慌地赶来,拉住了夏如苏。 夏如苏顺了一口气,有点恼怒,脸上却还浮着礼貌的苦笑,直说道:“既如此,恕如苏不奉陪了。” 她自认识纪行之起,便没听他对自己说过这样的重话。心里头的委屈劲一上来,便没来由地生气,也顾不得细想。 当下,她只觉得这对夫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耍她玩,让她平白在这浪费了许多时辰。 待到回到府中,头昏脑涨、全身火热,方知自己当时险些失足,错怪了纪行之,同时也不禁心中后怕。 看着夏如苏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自知计败的高月此时也没再想什么体面,心中一股无名火蹿上天灵盖,转个身来便要找纪行之算账。 “纪行之!”她按纳不住,大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却见纪行之站在背光处,紧绷着脸,神情严肃地睨着她。 他平日里温和,不说话时至多也只是懒懒地,很少有生气的时候。都快让她忘记了,他的内里终究还是那个阴沉、冷漠的纪行之。 他压着嗓子,说道:“诗云你们都出去,我跟她有几句话说。” 诗云几个人呆愣着,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正踌躇着,被纪行之的一声近乎于嘶吼的“快点”吓得一激灵,几个人连忙推搡着出去了。 那股气劲儿过去后,高月察觉到他的慎重其事,又一瞥他身下的几樽酒,顿时便明白过来了,他应当是发现了酒有问题。 她自知理亏,当下便想先“暂避锋芒”,僵滞了一会儿,准备开溜。 纪行之见她敛住了脾气,细小的手指在宽袖下,绞着手绢,漆黑的眸子不住地打转,像个犯错的孩童般敛声屏气。 他轻轻地沉了一口气,垂下眸子,方才的幽火此时如同一排立在巷中的竹子,被她的小手指一戳,便哗啦啦地散了下来。 他顿时松弛地坐了下来。 “站着干嘛?”纪行之开口说话:“过来。” 高月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不知为何也感觉自己的喉咙很堵,卡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 “什么事?”她的声调提高了几度,语气中夹杂着莫名的理直气壮,肩膀偏向的角度却是门外。 “你不是准备了笔墨吗?”纪行之倒了一杯“钓诗钩”,举到了胸前,“来喝酒,作诗。” “那首诗是什么来着?”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高月心里一怔,想起两月前荷花满湖时,月棠湖畔,他眉间带笑的戏语。 现在到了盛夏时节,月棠湖的红莲连绵成片,已开得像火一样艳。 她现在自然没心情作什么诗。 此时的纪行之,俨然又换了一个情态,身子歪坐着,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宛若雕塑般的高月。 他明知那是迷情酒,现在分明是拿她醒脾,她顿时又捏紧了拳头。 “不喝,怎么对得你的精心款待。”说完,纪行之真的把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这人怎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