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陈员外双目死死盯着陈夫人,继续狡辩道:“沈县令莫要胡言乱语,我夫人已经香消玉殒,再也听不见了!” 只见陈员外旁若无人地将陈夫人从担架上抱起,仿若珍宝地搂进怀中。缄默的陈员外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许姝欲抬步上前,被沈云棠制止住。 耳畔的哭声夹杂着疼惜、不甘和悔恨。又带着癫狂的笑意,好似疯魔一般,许姝耸耸肩,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却依旧冷着脸,质问陈员外:“陈昌正,你还不认罪?”,随即,许姝右手握向腰间佩剑,欲要拔剑。 沈云棠目光平静道:“陈夫人脖颈处的伤口不是自戕所为,其实是你杀了陈夫人。” 陈员外惊悚的笑声渐渐消去,一缕阳光透过枝丫洒在陈夫人脸庞上,衬得陈夫人愈发温柔。 终于,陈员外开始讲述起他的故事。 在三十多年前,陈昌正的孩童时期,有一个青梅竹马,也就是现在的陈夫人苏芸。那女孩自幼生的粉糯糯,一点也不像庄稼人,反倒像上京里娇贵的女儿家。 说着他便用手比划着,两只手伸开一段距离,一边讲道:“她那时候头发就这么长,扎两个小辫儿,跑起来一荡一荡的。” 男孩们都有些调皮捣蛋,总爱有事儿没事儿逗弄她,这时候,抽条又白净的陈昌正站了出来,和那些淘气的男孩儿不同。他站在粉糯的苏芸面前,替她挡住了许多小孩子的恶意。 时间一晃,当年的孩子们都长成少男少女。平日里的下地劳作使得陈昌正身强力壮,随身带书的好习惯,拓宽了他的眼界,提高了他的思维,在一群虎头虎脑的少年里,显得十分有涵养。 引来一众的女子追捧,反倒是从小跟在他身后的苏芸,一反常态,开始躲着他了。 许姝看着陈昌正停顿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当年的美好回忆中,脸上浮现出一股名叫幸福的微笑,眼睛里有明亮的光闪过,声音也渐渐地变缓变柔。 陈昌正声音带着欣喜,微笑道:“她那时候总是躲着我,可我有办法呀。就把她最爱的花折了,放在她家门口,因为她总爱趁着清早去镇上的布庄里。我悄悄躲在拐角处,都能听到她笑起来的声音。” “她可是我们那有名的绣娘,那双巧手绣出来的花儿栩栩如生,颜色艳丽,我这么粗糙的庄稼人,也没什么好形容的。可我敢说,就是蝴蝶看到了也能认成真花!” 冬日里,天气寒冷,只有腊梅还开着。陈昌正便四处寻找那冬季的一抹红。终于在他的努力下,找到了。 陈昌正迫不及待地跑到苏芸做活的布庄里,领着她往湖边跑来。厚厚的雪地里,一对少男少女踏雪而来,一排大脚印挨着小脚印,温馨而又幸福。 苍劲的树枝上,三两朵腊梅簇拥着争相绽放,头顶着白雪,从远处看去好似一个个小灯笼挂在枝丫上。 苏芸站在树下,红彤彤的鼻头,显得既可爱又可怜。陈昌正的心头一阵翻涌,指尖总是忍不住的握紧又张开,脸色通红的站在那里。 堵在嗓子眼的那句话总想脱口而出,可又怕唐突了苏芸,直到苏芸的手握了上去。 陈昌正一阵颤栗,连同着他几次张开又合上的薄唇,只是手的反应大过于脑袋,下意识地握紧了那双带着寒意又暖烘烘的手掌。 一瞬间,腊梅的红染上了有情人的面庞上,凌冽的寒意也不能阻止他们紧握的双手,和暗生的情愫。 自那日以后,陈昌正就开始向苏芸提亲了。后来呀,就顺理成章的成婚,过上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许姝面色疑惑道:“陈夫人知晓每日的花都是陈昌正送的吗?” 沈云棠温声回应道:“或许是知晓的,不然,他怎么每次都能恰好听到陈夫人的笑声呢。” 陈昌正突然大声喊叫道:“是啊,我怎么忘了问她这件事!她温柔又坚韧,若是我不问,她一辈子都不会再提。” 说着,两行清泪从脸庞划过,陈昌正又懊悔道:“只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她就不愿同我交心了,我们也渐渐生了嫌隙。” “我竟然一时鬼迷心窍,看不出她的苦心,用剑杀了她!她当时该有多痛苦啊,被心爱之人伤害,心里的苦楚大过于身上的痛苦,芸儿是我错了啊!” 陈昌正抱着怀中的陈夫人,悲戚的哭喊道。许姝看着他后悔痛哭的模样,心中只涌出一抹不安,究竟是何事,能让一对天作之合,日渐离心,最后阴阳两隔。 许姝和沈云棠双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诧异的神情,双双噤声,只待陈昌正一一道来。 正是艳阳天里,许姝看着陈员外惊悚的笑,只感觉背部一阵寒意袭来。 陈昌正目呲欲裂,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