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不怕
会漏嘴,到现在,外院都不知道府上多了一人,只是肉眼可见老爷夫人脸上笑容多了,连一向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公子都时常噙着笑意。 一日三餐也比以前用量大。不仅如此,老夫人日日围着厨房打转,乐此不疲做着各种糕点。 似乎正座裴府都变得鲜活起来。 下人们自然喜闻乐见,主子心情好,他们也过得舒坦。 最不开心的当属秦相思无疑,她的不快并非来自裴府。 她喜欢这里,没有污糟事,骨肉至亲其乐融融,但也总少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像缺失了一角。 直到表哥从皇宫里带回来一堆箱笼,皇兄生怕她缺衣少食,连过冬的衣服都准备齐全。 秦相思藏着心事,午休翻来覆去睡不着,时无度见到人时,她正杵在廊间发呆。 他毗邻坐下,“在想什么?” 秦相思转眸,眼眸瞬间晶亮,很快又淡下去。 她欲言又止,几次三番,终是冷不防开口:“子义哥哥,我们快快成亲吧。” “如果上月思思说这话,我欣然应允。”时无度唇角微笑,目光温和地投向对方,“告诉我,思思,你是真心的吗?” 秦相思哑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人们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又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我从来都是不愿相信的,可现在……子义哥哥,皇宫太可怕了,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外面。” 时无度没有说话,将她拥入怀中。 且不论秦相思与祁帝血缘亲情,就凭她与祁帝从小到大的羁绊,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爱之深责之切,秦相思愈不敢面对皇宫,则说明祁帝在她的心里愈重要。 没有办法剪断,因为过往得到的疼爱,真实且富足地存在过,血缘反而是无足轻重的一点。 她在意的是隐瞒,是遮掩,而亲手铸就这道高墙的,恰恰是她从小最敬爱的亲人。 所以无法面对。 “思思想做什么,追从本心便是。”时无度轻道。 * 又过几天,雨过屋檐。 紫宸殿外,余忠良眯起眼睛,远远瞧见熟悉的倩影,刻不容缓迎上去。 “小祖宗,您可算回来了,陛下盼星星盼月亮等着公主您回宫呢。”余忠良也是盼星星盼月亮希望明月公主能回来,淑妃死后,皇后的禁足无限延长,陛下再未踏足后宫一步,几乎将自己埋进政事上,每日也只睡两三个时辰。 明月公主离开皇宫二十来天,陛下已经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东西是一箩筐地往裴府送,但凡换做旁人,早就进宫叩谢陛下八百回了,可偏偏这人是明月公主,陛下的心头肉。 放眼整个东祁,敢如此对天子不敬的,也只有她这一位小祖宗了。 论起国事,陛下张弛有度,可攻可守,亦或十年如一日磨剑,只为水滴石穿;不料面对公主,他的毅力好似风过无痕,先是主动送东西示好,暗示让步,见公主不为所动,陛下次次妥协,到昨日,已然命礼部尽快安排公主与时将军的婚事,婚期就在下旬。 刚过一日,离宫数天的明月公主终于露面,可见她动容了。 余忠良激动不已,“公主稍候,奴才这就去给您同传,陛下见了您定高兴坏了。” 他转身,恨不得立刻就能进御书房。 秦相思拦住他:“且慢,我有件事,想请余公公帮忙。” 余忠良:“公主您尽管说,奴才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 祁帝知晓明月回宫,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明月回来了?”案牍劳形的天子面容憔悴,甫听见消息,欣慰开怀。 “朕去见她。”说罢放下手中的奏折,意欲起身离开。 余忠良神情讪讪,委婉地提醒:“陛下,这天还没黑呢。公主她,她去了那里。” 话音刻意咬重最后两个字。 闻言,祁帝面色微变,眉头一皱。 他犹豫了片刻,眼看天色尚早,离天黑至少还有三四个时辰,祁帝咬紧牙关,似乎仍决意去无名宫一趟。 余忠良见状,急忙跪下好言相劝:“陛下,青天白日,奴才安排公主进去倒也不费力。可陛下您是天子,一路上多少只眼睛看着,陛下此刻要去……定然瞒不住啊。” 他声情并茂,一番肺腑之言,苦苦哀求了许久,陛下才没有一意孤行,而是闭了闭眼睛,怅然长叹。 * 祁帝在御书房煎熬着等待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