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乎
是明月长公主无疑。 异国使团的目光毋庸置疑落在了白衣女子身上。 开春天气暖和,衣裳逐渐变得单薄,众人扫了几眼,发觉明月公主身体瘦削,盈盈一握的细腰,好似无力的四肢,苍白的玉容。 还有萦绕在衣衫的淡淡药香。 不仅是异国使团,就连东祁朝臣都深信明月公主柔弱无骨。 他们至多在冬天见过秦相思,看着她穿着厚厚的大氅,手里抱着暖炉,汤药不断。 却不知原来褪去大氅下的身量是这般纤弱,哪怕秦相思比刚回宫时圆润许多,但在东祁人眼里,比起那年经年投壶骑射打马球的高门贵女,明月公主瘦削得犹如一株小草,风一吹就倒。 难怪年年在南山行宫养病,甚至一度传出命不久矣的消息。 眼瞧着明月公主几近与白衣相融的肌肤,鼻尖萦绕的淡淡药香,北燕、南诏使团暗自叹气。 感叹明月容颜名不虚传,皎如明月舒其光,人如其名。 可惜病恹恹的,柔弱不能自理,这身子骨,即便祁帝答应和亲,恐怕也熬不过踏往异国的漫漫长途。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于是相继收回了目光,只有景衍,一瞬不瞬盯着秦相思的侧颜,一直到她走到席位,群臣及使团行礼。 “吾皇万岁,太皇太后万岁,祝愿太皇太后颐安百益,福寿永年。” 祁帝温言:“平身。” 夜宴正式开始,景衍也暂时收回目光,落座。 西凌使团眼神各异,将景衍的异样也看在眼里,顾忌外人诸多,场合隆重,几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礼乐声起,群臣齐齐向太皇太后祝寿,随即北燕使团出列,循规蹈矩说了几句场面话,并送上贺礼。 期间离景衍最近的西凌使臣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提道:“三殿下,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东祁明月长公主竟然和您的王子妃……” 这位使臣乃姬氏一族门生,当初景衍与姬嫣然大婚他也是宾客之一,自然而然见证了三王子被当众和离的一幕,他见过相思王子妃的真容,方才见到与其几乎完全相似的明月公主,心底是难以言喻的震惊。 像,太像了。 像到让人以为她们就是同一个人,之所以不敢确认,还是因为两者的身体差别:相思王子妃虽然瘦弱,但精神尚佳,至于明月公主,看样子完完全全是个药罐子。 使臣话至过半,景衍乜了他一眼,冷冷低言:“既是巧合,不必再提。明月公主并非常人,这里是东祁,诸位所思所想决不能传到外人耳中,务必谨言慎行。” 正如秦相思预料那般,景衍不会承认,也不敢两者之间的联系,言语间重点加重了明月公主四个字,道出她的背后不是常人,而是强国东祁。 有些事不能胡诌,正如有些关系不能乱攀,尤其相思王子妃在西凌已然病故。 景衍声色俱厉,听得使臣汗颜,讪讪垂首:“微臣失言,谨遵殿下吩咐,方才之言,决不再提。” * 当北燕使团出列贺寿时,秦相思也在打量着三国使团。 她第一次出席如此重要的场合,有几分不自在,眼光却时不时向下瞟。 此刻站在殿中央的是北燕主使,亦是北燕大皇子,容颜俊秀,长相确实不错。 但比起景衍,稍逊一筹。 秦相思腹诽自己看人不准,但看人外表的眼光还是有的,放眼三国使团,外貌最为出众的便是景衍,不少宫女偷偷看他,就连赴宴的皇室贵妇,也时不时瞄去几眼。 痴痴的模样,完美地重现了当年的她。 可惜景衍皮囊虽好,内里却虚伪做作。 秦相思略微自嘲地笑了笑,感叹她年少不懂事,太容易沉迷在皮囊中无法自拔。 她逐渐没了兴趣,私心想起从前在不系舫的时光,自由自在。 思及此,视线情不自禁向身侧瞥,时无度身居要职,位置离她不算远,安排座位的人大抵存了不一般的心思,最大程度上让两个有着婚事的年轻人座位靠近。 因此,时无度坐在正三品官员最靠前的席位,秦相思稍一偏头,就能看见他。 感受到她的视线,时无度亦转眸看向她,四目于半空交汇,尴尬的却是夹在中间的一二品大臣,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大多年逾四十,眼下却不得不承受两个年轻人眉来眼去的目光。 当真是难熬,可碍于明月公主的身份,老臣们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埋头进食,以便腾出头上的一亩三分田,让这对青梅竹马相互看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