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乎
一个时辰前。 暮色方至,高耸入云的灰色宫墙内依次出现北燕,南诏与西凌使团,作为东道主的东祁热情欢迎异国来客,并带领众人进入寿宴的地点宣政殿。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人云流动,容颜姣好宫女端着盘子在席间来回穿梭,长相清秀的内侍带领客人相继入座。 西凌使团的位置与上次在麟德殿无甚差别,左列中间靠前的位置,两侧分别是北燕南诏使团。景衍身为主使,坐在在第一列的位置,距龙椅不算太远。 与不同的是,龙椅右边多出两个席位,其中一个毋庸置疑是今晚寿宴的主角太皇太后,而另一个,应是活在传言里的明月长公主了。 上午进宫道贺时,使团身在外殿,没能见到明月公主真容,但今晚终于能一睹芳容了。 北燕南诏自不必提,数年来屡屡试探祁帝意欲和亲,碍于明月公主身体实在太差,是而不曾将和亲之事牵扯到明面上来。但两国对于明月公主的垂涎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正如对东祁国强民富的渴望一般,当赐婚诏书在传遍东祁国土时,两国使团的感觉就像煮熟的鸭子飞了,多少有些吃味。 哪怕两国从没有正大光明向祁帝提出和亲,也能预料明月公主迟早嫁人生子,但不舒服总归是不舒服,尤其一路上明月公主和镇国公世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准驸马守候多年不离不弃的戏码屡见不鲜,两国使团听在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西凌则是三国中的例外,原因无他,此次与景衍一同来祁的官员没有一个是大王子景恒的势力,在这些人的认知里,西凌出使东祁的次数不如北燕南诏频繁,亦不曾起过和亲的意图,因此,对于明月公主的婚事,仅当做美谈,至多惊讶于公主体弱多病,数月前又差点殒命,身子骨未必适合生养,镇国公世子堂堂武将,尚公主自是荣耀,但将来能否有子嗣,那就得听天由命了。 三国使团各怀心事,唯景衍的目光死死盯着右下首第一个位置,那里虽然没有人,但他仿佛已然见到袅袅娉婷的倩影坐在那里。 景衍昨夜思索许久。 一开始,陷入痛苦中无法自拔;过了半晌,不满的情绪开始爆发。 为什么相思喜欢的人分明是自己,甚至喜欢到了放弃所有的地步,时隔数月,为什么要与别人定亲。 景衍想不明白,或者说无法接受,各种复杂的心思起起伏伏,脑海不断回想白日在京郊见到的场景,冷静下来后,景衍确信,相思之所以这么做,源于他伤她甚深。 一定是的,一定是他伤透了她的心,所以相思哀莫大于心死,她与他和离,她回到东祁,她毫不犹豫地择驸马。 外头的爱情佳话景衍一个字都不信。 两人青梅竹马,相思若真的喜欢时无度,祁帝早就赐婚了,景衍根本沾不上边。 安静的深夜,景衍抽丝剥茧,层层深入思索围场见到的场景。 不一样,相思待时无度之于相思待他,差别很大。 从前的相思不会拒绝他的亲近,他低头亲吻她的时候,相思总是乖羞地闭上眼睛,任他采撷。 甚至两人能够圆房也是相思主动提及。 然而在京郊围场,两人挨得如此之近,要发生什么似乎理所应当,可相思主动错开头,拒绝了时无度的刻意亲近。 那是她无意识作出的反应。 冷静后回想此节的景衍忍不住欣喜。 眼神可以伪装,言语可以撒谎,但身体下意识的行为是骗不了人的。 相思遵从内心作出拒绝的反应,意味着她不喜欢时无度。 她喜欢的人是他。 他才是相思最最喜欢的那个人。 景衍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他笃定相思匆匆嫁人是为了赌气。 既然她不喜欢时无度,景衍就还有机会把相思抢回来。 所以,他不能放手。 他决不会放手。 定亲又如何,昭告天下又如何。 相思当年能放弃长公主的身份一次,自然也会放弃第二次。 只要他亲口向她表明心意,相思一定原谅他,一定回心转意吧。 这般想着,宫殿礼乐忽变庄严,紧接着殿外传来内侍高亮一喊。 “陛下至,太皇太后至。” 景衍呼吸微滞,立身寻望殿外,不多时,东祁天子携太皇太后,皇后温和从容地步入殿内,身后跟着两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其中衣着靓丽,妆容精致的一位各国使团早已见过,是诞育皇子的淑妃,而另一位白衣如仙,体态轻盈,但需要两名宫女搀扶的倾城女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