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吹
在担忧:“岳狗那塑料粤语能行么。” 他们慢歌演得很少,不过对曲子蛮熟,这年代没有玩儿乐队不了解Beyond的。 在第一个音出来前,赵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迈步上台,顺了林起岳的麦。 不多时,键盘奏响前奏,给他们开了个头。 到该进词的瞬间,言游紧跟着敲响镲,分秒不差。来不及多想其他,终究跟着心走了一把。 麦里传出的粤语十分标准:“酒一再沉溺,何时麻醉我抑郁,过去了的一切会平息———” 只要有鼓在前带,吉他和贝斯就能立马进状态,是不存在明天乐队的一贯风格。 这次也一样,没出意外。 赵琴的歌声里更多遗憾,兴许因为他唱得不是Beyond的未来,而是他们那个曾经红极一时的乐队的未来。 所以底下的张哥才听得泪光闪烁。 时代就是这样,一堆人的故事落幕了,另一堆人的故事刚开篇。 都是主角,演完过去的过去,演未来的未来。 看那高楼平地起,看那潮水涨又退。 曲末的一段电吉他solo,正在收着谁青春的尾。 李忘年抬头时,张哥眼中热泪未干。 他视而不见,说:“我好像知道怎么弹了。” “啊?”张哥不解,“你不是会弹这个么?” “没什么。”他再次伏下身睡。 赵琴唱完还了麦,回去继续喝。 不久后,三人继续演奏能炸场的嗨歌。 转眼到散场的时间,李忘年打着哈欠坐直,听见张哥唠:“琴啊,你知道什么病最难治么?” 赵琴说:“癌症。” 张哥摇头:“是穷病。” “为什么?” “因为……” 李忘年将外套穿好,悄无声息地离开座位。 剩下的不用听他也知道,他活了多久就知道多久。 他从后门出去的,太闷了,想随便走走透透气,结果又一次听见些不合时宜的话。 人们似乎都患了奇怪症候群,只剩下两种话可以说,一种掏心窝子,另一种带火药味儿。 而且总有着难以捉摸的自尊心。 李忘年觉得至少现在不是从那条路经过的最佳时机,好在也不是什么必经之路。 不过就此选则其他路离开,又好像太无聊了。 他揣着兜,靠到堆积起来的铁桶上,低头用火柴燃起一支烟。 如果运气好,桶里装着汽油。但他猜测不是,祸害一般留万年。 他猜对了,一直到火柴落地,爆炸都没有发生。 李忘年吸了一口烟,火星子在夜里时而亮时而暗。 其实他也是症候群患者的其中一员,要么痛苦地生,要么痛快地死。 可是怎么办呢,那不是汽油。只好接着履行那句嘱托,装作好好活。 这世界真的烂透了。 他漫无目的地盯着前方的巷口,目测约莫二十米的距离。 那一头的辩论赛终于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脚步往左走,一个脚步往右走,最后一个停了十几秒,朝左追。 烟丝灼烧的声音重新在寂静的夜里响亮起来,言游的身影从巷口一闪而过。 李忘年看了一眼黝黑的天,将外套的帽子盖到头上,快步追逐。 地上丢弃的三分之一根烟以极快的速度燃烧,转瞬便被彻底吹灭。 非要说李忘年除了吃饭外还有什么优点,大概是,不会拉着岸上的人共沉沦。 觉得岸上的人就该往远处行,知道裙摆飘荡起来最好看。 只不过,风会把人吹散的。 万般皆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