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吹
有人刻意提起。 由于天气原因,今天酒馆里的人并不算多。 李忘年坐在对着舞台的右侧。 不知道谁发明的往科罗娜瓶口塞四分之一柠檬,他的手边就摆了一瓶,张哥放的,放的时候还强调了一遍: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他手里燃着一支烟,烟雾弥漫很久了,酒还一口没动。 等《Nu》的鼓点彻底平息,进入下一首,他才抬眸去观察了一圈周围。 他猜,张哥指的是:有烟有酒有姑娘。 没什么好看的,笑意下掩饰着疲惫的愁容,使劲扯着嘴角,无非就是说一些草他妈的生活。 一傻逼,跟怀里的姑娘正吵架。 一吊丝,张着嘴嗷嗷哭,大概失恋了。 大人的世界?不看也罢,都蛋b。 李忘年收了视线,对这一首电吉他主音的歌兴致恹恹。 评价是不如鼓。 但周围的大人倒是很吃这一套。 吵架停止了,重新搂紧跟着节奏晃。张着的嘴也闭上了,抬首把酒往嘴里倒。 无聊。 李忘年往后靠进椅子里,仰头吐了一口烟,顺势往台上望。 白光里站着的人们没引起他的丝毫兴趣,反而是角落里不怎么显眼的鼓。 她应当也对自己的乐器相当自信,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试图劝他改行。 的确和平时不太一样了,楚楚大方,不吝啬地释放她的热情。 身边很热闹。 她确实应该被环绕,她是值得的,总能感染到周遭的人,忍不住肖想。 就在那儿吧,挺好的。 在属于她的地方。 “怎么不喝啊。”张哥的话音响起,“你知道以前我们演出的时候最讨厌哪种人吗?就你这种。我还头一次见听摇滚都跟尊佛似的人。” 李忘年拿起酒,喝了一口,“没劲。” 张哥听不太清他讲话,将椅子朝他身边挪了挪,“这都嫌没劲?你还想怎么着,想让我带你去看伍佰的演唱会啊?” “你错了。”李忘年懒懒地偏过头,盯着他说,“不该这样。” 那双眼睛总有种可以看破一切的错觉。 不讲明白的话,却总能让人轻易理解,他就是在说你内心里最丑陋不堪的一面。 张哥糊弄道:“说什么呢,听不懂。” 李忘年继续注视舞台,幽幽地说:“你知道。” 张哥看着他的侧脸,恍惚又迷惘。 是,知道。他们这种人,打一出生就在泥潭里打滚,多活一天都算赚。 言游的刻意接近,或一时兴起或对新鲜感好奇,不管出于哪种目的,他都该阻止。 但他不仅没有,还抓住这一点进行诱导。 因为他想让自己的孩子过得更好。 别人的孩子怎么样,沾一身泥,还是陷进去,不算他的考虑范围。自私又正常。 张哥装作一身轻:“哥们儿这人最不信的就是报应,真他妈有因果,打道雷,劈死我。” 李忘年将烟头随手丢掉,提醒:“死了算便宜。”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 一样的命贱,不一样的是,张维试图改变过,也曾有满怀抱负的时候,在跟他一样的年纪。 结果嘛,也看到了,失败告终,成功的少数人终归是少数。 而李忘年,从遇见的那天起,就已经是死水一汪。 不做无意义的挣扎,该有的憧憬与理想,一点没有。 远大抱负?没想过,烂活着就行。 第一次见他,在小超市的垃圾桶旁边翻吃的。 张维买完东西出来看见了,问,不怕吃坏了胃疼? 他没理。 说实话,这小孩身上有一种特讨人厌的劲儿,不管善意恶意,他都拒之千里,一视同仁,滚字挂脸上。 张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刚买的切片面包扔给了他。 他接了,可能太饿了。 吃完才说,我还不了你。 张维扭头走了,没想着让他还。 第二次见他,在琴行拐角的小巷里把人打了。 张维问,你还敢打人呢?赔得起啊? 他说没用力。 张维笑了笑,说你没点自知之明么,自己都什么样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