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不知何处去
御景煊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深遂的眸子里晦暗不明,父皇以东郊的雪草园作为条件换他亲自护送姜贺一家入京,究竟是为了姜贺这个功臣,还是······ 马车最终在一座宏伟的府邸前停下,两座威武的石狮子直挺挺地守在朱红的门前两侧,等姜贺搀扶郑锦乔下了马车正要去前方同二皇子道谢时,一名沉稳的宫人毕恭毕敬地上前说道:“奴才见过大将军,二殿下有急事先行告辞了,让奴才同您知会一声,还望大将军莫要见怪才是。” 姜贺哪敢不应,刚毅的脸上谦和有礼,“那就有劳公公替本将军谢过陛下和二殿下了。” “大将军言重了。”又行了个宫礼就招呼一众人马向皇城的方向去了,依礼,姜怀柔等人是需要站在府前等候御派车驾离去才可入府。 姜尧向来随性,也心直口快,见那大队车骑走得远了,这才出声:“爹,这位二殿下未免也太过高傲了吧,我看哪是什么急事,分明是寻的托辞,真要是急事,怎会一路连个送信的人都未曾有?我也同是骑马,自是瞧得清清楚楚。” 他虽不参朝政,也知这样言语不甚相妥,但也不能不给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的父亲提个醒,至于如何与这朝堂派系周旋想必爹也有自己的法子,自是不会听他在这抒发己见。 郑锦乔当即给了在那孩子气似的姜尧一个巴掌,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这孩子!打小就教给你的君子之道难不成都被那天边飘过的云给飘走了吗?二皇子如何,不可妄加评判,”又佯装凶狠地教导:“更不可背后随意议论他人是非,知道了吗?” 要说对儿子的这番话没半分触动那是不可能的,但过多的话也不是她一个区区民妇可以妄言的。 委屈巴巴的姜尧捂着自己的后肩快速移到正看好戏的姜怀柔身后,朝另一边的郑锦乔连连点头应是:“儿子知道了。” 他这不是怕爹久战边关品不出他人个性嘛。 不过,显然姜尧的担心是多余的,久战边关并非远离纷纷,军营将士的统领也是极其考验挂帅之人的识人能力和领导能力,随着岁月积淀的不仅仅是心境的平和,也有心中明镜的又一分了然。 “此事回府再说,好在府中小厮婢女都被支派了去,不然被人听了去可是要掉脑袋的!”他是半点不满都没有,甚至在江城听闻由二殿下护送时他都有些受宠若惊,夫人和尧儿仅是不知这二殿下往日的作风罢了,看来待会儿得好好说道说道,切莫因此得罪了二殿下。 这话吓得姜尧直想捂住那差点惹祸的嘴,佯装害怕地又向姜怀柔身后躲了躲,习惯性地扯住了姜怀柔宽大的藕粉色水袖。 本安静听言的姜怀柔感受到衣袖处的动静就知道是姜尧又在作怪了,这就怪不得她“不怀好意”了:“爹,若是咱们主动去找二殿下坦白是哪位先起的头,这罪责可会轻一些?” 姜贺若有所思得思索一番,点了点头,“自然,”话锋一转,“只是这起头的人怕就······不好过了啊。”还若有若无得将目光投向乌龟似的姜尧身上,致命地叹了口气。 姜尧:······ 不久,日暮将歇,姜怀柔用过晚膳就出了惜庭居打算熟悉一下将军府,她没让知书跟着,一个人独自走走也更能平心静气些。 旁人大多称赞她清婉安然,论脾性,她确实但求安宁,若论趣味,她反而更爱这人世繁闹,不掺和其中,只看千灯渔火。 在江城时不是没见过街巷荣荣的热闹场面,听来自京城的师姐说起佳节趣玩时她也是忍不住同一些来自其它地域的同门一起鼓掌叫好。 江城的繁荣仅次于京城,但民间流行之物却大有不同,对她这个江城人士来说自然很是新奇,如今来了,得空可得去好好游玩一番。 将军府的布局侧重恢宏大气,假山水榭应有尽有,占地广阔,建筑风格也与之前的姜府大差不差,因此这路熟悉起来也快。 姜怀柔在距离惜庭居不远的一处楼亭止步,楼亭下就是一池清湖,因刚入深冬还未及结冰,湖面上浅浅地荡漾着微波,不过就是清冷了些,纤长的手指落在雪白的披风绒领上将有些冻得泛红的脸颊遮住,却也不愿就此回去。 听娘亲今日无意间提起这楼亭好像名为······望月亭? 姜怀柔下意识地抬头向已然漆黑的夜幕望去,果见一轮寒月皎洁澄亮地挂在天边。 明月似水,清辉三千,佳人相望,对影成双。 ——皇宫,御书房 “逆子!你是要气死朕才肯罢休吗?!”一道中气十足的浑厚怒吼从紧闭的御书房内传来,而门口的侍卫早已见怪不怪。 御景煊冷峻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深沉的目光淡然地与怒火中烧的嘉宁帝御啸天对视,御啸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