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了自己的心绪,再次转身时,他脸上又挂上了常见的温柔神色。 “我能看看灵渊吗?”他上前两步,靠近了床榻边。 姜浓点了点头,她扶着床帏站起身,将位置留给了闻毓。 闻毓弯着腰替鹤灵渊诊脉,他身上的衣袍倾斜着落在姜浓的脚边,淡青色的下摆有着极为清晰的切割线条。 像刀,更似一种无形的分界线。 将他与姜浓之间的最后一丝关联都斩断了。 “姜小姐放心吧,灵渊恢复得很好,醒来只是时间问题……对了,这人参你收好,可以给灵渊服下,对伤势有好处。”闻毓站直了身体,嗓音清润道。 “多谢闻大人。”姜浓还是没有直视闻毓。 “姜小姐不必介怀,闻毓并不会因为此事就心生芥蒂,你与灵渊的情分是旁人无法比拟的,所以我完全理解你的选择。” 闻毓倒还安慰起姜浓来,他双手规规矩矩地拢在身前,目光再未明晃晃地落在姜浓身上。 “或许闻毓的正缘也并非是姜姑娘呢……不管怎样,你如今身子重,不要太过忧思,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语罢,闻毓便不再多待,他告辞离去。 姜浓送他到门口,看着闻毓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后,她才徐徐吐出口气来。 闻毓走得很快,寒风灌进袍子里,吹得狐裘翻飞,毛绒的领子都好像化作了凌厉的风刃,割在脸颊和脖子上,泛出尖锐刺痛。 他害怕,若自己再待在姜浓身边的话,这些强撑的表情都会分崩离析。 一口气行至玲珑楼门外,闻毓才缓了缓脚步。 他踏上马车,用毫无起伏的语气吩咐车夫驾车回府。 骏马嘶鸣,车轮轧在石板街道上,发出低低的声响。 车厢内,男子双手交叠着搭在小几上,他将额头抵在了臂弯中,任由泪水从眼框中流出。 晶莹剔透的液体肆意滴落在桌面上,很快就积出了一大滩水痕。 家教甚严的闻大人,就算是哭,都不会发出丝毫声音。 他的肩头不断耸动着,牵扯出明显的肩胛骨,像是振翅的蝶,在化茧后发现了自己的残缺,只能徒劳无力地通过不断震动翅骨,才能有喘息的余地。 蝴蝶断翅,美丽破灭。 * 照顾鹤灵渊的同时,姜浓把玲珑楼的账本都搬了下来,快要过年了,来往账目就愈发冗杂,她每次都理得头痛,但却乐在其中。 及至夜间,茗春又进来点了一根火烛。 “小姐,时辰不早了,您上去休息吧,鹤大人这边随时都有人守着的。”茗春劝道。 姜浓随意地点了下头,“好,我看完这一页就上楼。” 茗春悄声退出内室时忘记了检查窗扉,等到姜浓被一股寒风吹得打了个喷嚏,她才猛地从账册中抬起头来。 小小的一条缝隙,却有源源不断的风灌进来。 姜浓起身,轻手将窗户关紧。 她靠在窗边,边抚摸着小腹,边喃喃自语着:“……你说,明日你阿爹会醒来吗?” 满室静寂,无人来回应她。 姜浓叹息一声,准备再看一眼鹤灵渊后,就上楼休息了。 她转身望去,目光正好撞进了一双深邃清亮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