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斗
臣认为姜大将军是更为上佳的人选,一来大将军常年驻守在外,熟悉漠北的风土人情,也能更好的防治疫病;二来若这事真跟敌国有关,大将军回归漠北,不失为一种震慑行为。” 皇帝沉思不语,显然是赞同柯献的话。 哪知道贺淮却突然出来横插一脚。 “陛下,但臣可听闻那鹤灵渊前两日中箭,至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南大营本就缺少主将,如今他无法前去练兵,就正该让姜大将军顶上啊。” 贺淮这几句话说的咬牙切齿,不像是在给姜仲凛求情,倒像是被逼无奈。 他深吸一口气,又徐徐道:“大将军身体本就有旧疾,短时间内来回奔波于漠北和京城,先不说身体能否抗住,到了漠北,若那疫病凶险,恐怕对大将军更加不利啊。” 皇帝的思虑正好被贺淮点破,他也不急,只问贺淮:“那你说,朕该派遣谁去?” 贺淮又吞咽了几下,缓了缓心绪后,才斟酌着回道:“微臣觉得祁王殿下就很好。” 此言一出,不仅皇帝冷了脸,连殿中群臣都微微将视线放在了贺淮身上。 明知道皇帝不愿意,还敢大着胆子说出祁王,众人都在心底暗叹贺大人真敢啊。 贺淮心中发苦,他是昏了头了,才会主动来揽下这烂摊子,要不是鹤灵渊那混球的威胁之信,他怎么可能在此时出言触皇帝霉头。 怎么不叫人把这不孝子给射死算了呢,竟然还有力气给他传信来…… 贺淮在心中怒骂一百遍鹤灵渊,又愁自己这下真是马前失蹄,软肋落到了不孝子手中,也不晓得他要拿这事来胁迫他多少次才肯罢休。 他又思忖着,干脆把林蔓芝休了算了,再把他的亲儿子接回府,可他一有这种想法,鹤灵渊的信件就准时搁在了他的桌案上。 养外室被揭露就揭露吧,大不了坏了声名,但鹤灵渊那厮,变本加厉地拿那母子俩的性命来要挟他…… 真是个杀千刀的不孝子! 贺淮一边在心中怒骂鹤灵渊,一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而祁王殿下前去,想必定然是无碍的,因为姜大将军的嫡子姜瞻也正驻守在漠北,殿下此去亦算作天家皇恩,并非要将疫病之事亲自包揽,一应事务皆可吩咐给姜瞻和师家,殿下只需要坐镇后方即可。” 祁王确实很合适,就算是皇帝心中不悦,也没办法反驳他说的话。 贺淮此话很隐晦,反正意思就是祁王根本不用靠近漠北,随便选个近点的城池住下就行了,然后再派身边的随从去前线关切一番,就说奉皇命前来,又说祁王也跟着过来了,只是因为某些情况没办法至前线罢了…… 这样一通操作下来,既彰显了天家的浩荡皇恩,又突出祁王殿下的爱民护兵之心。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哪还有听不明白的。 皇帝脸色稍霁,这才觉得贺淮看着没有那么碍眼了。 “此事便就这样定下吧。”皇帝一锤定音,起身让王成德扶着离开了。 漠北的疫病耽搁不得,旨意才下,祁王就回府收拾了行囊,他离开得匆忙,倒是带了不少京中的医师和草药。 崔相阻拦不得,从下朝后就一脸阴沉之色。 书房中萦绕着一股压抑又沉闷的气氛,崔莳明审时度势,都不敢随意开口说蠢话了,就怕惹怒崔相后,他没有好果子吃。 “好一个卫敛,好一个太子,居然合起伙来算计殿下。气煞我也!”崔相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盖子飞起又落下。 崔莳明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问:“父亲为什么觉得是卫敛做的?” “除了他,还能是谁?之前说让我推姜仲凛出去,但因着你派人去刺杀姜韫,此事就被耽搁了,也就误了半天功夫,他就想着扯祁王下水,真是心思险恶!” 其实原因远不止于此,卫敛那边早就对崔相瞻前顾后游移不定的态度产生了不满,只是碍于崔家如今的地位,他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崔相更是逆反心严重,别人钳制着他的手脚,心底怎么可能不生怨恨? 两边撕破脸皮敌对起来,是早晚的事情。 漠北一事,只不过能算作一根导火索罢了。 “当天我们不是去信解释了吗?他竟然不相信我们,还以为我们在找借口搪塞他吗?” 崔莳明的问题确实太多,崔相白他一眼后,才勉强克制住了脾气,“他想发难还需要理由吗?原本以为用不到密信上的内容,可现在我才觉得或许漠北和师家这件事,真的跟他有关。” “什么?”崔莳明惊愣,“疫病之事是卫敛干的?他胆子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