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
进来的嬷嬷生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她细眉紧蹙,嘴角下垂,哪怕是厅中有客人,对崔慈依旧没有好脸色。 “小…公子今日真是太过叛逆,婢女都说了不让您去,您还去赴宴就罢了,竟然这么晚才回来!若是夫人那边知晓,您可要仔细想想该如何回话。” 嬷嬷的声音也格外不留情面,冷硬无比。 崔慈眼圈泛红,站在那边耷拉着脑袋可怜得很,她哽咽着说:“是,嬷嬷,此事怪我,母亲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 姜浓心中不忍,随即出声道:“这位嬷嬷,其实不怪崔小公子,是因为我弟弟与他开玩笑,耽误了些时间,所以才会晚归,还望您向他的母亲言明,错不在他。” 那嬷嬷掀起眼皮往姜浓这边看过来,扫过三人后,淡淡道:“这是自然,既然是客至,我叫下人带你们去休息。” 她转身离去,崔慈手脚僵硬地跟在身后。 临出门前,崔慈还转过头来用口型对姜浓无声道:“谢谢姐姐。” 少年容貌清秀,一张脸白的如同脂玉,眼尾蔓延着被泪意逼出来的红痕,瞧着当真是惨兮兮。 姜浓冲她安慰一笑,亲眼目送两人离开后,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来,“这嬷嬷太过吓人了,真是威严凛然,还是薛嬷嬷好。” 她抬手拂了拂胸口,才稍稍缓解了心中的窒息感。 姜韫跟着应声:“确实恐怖,我刚才大气都不敢出,你居然还敢替那小子说话,真不愧是我姐。” 他鲜少有惧怕的人,可能是这嬷嬷太过规矩古板,一举一动都像是接受过严格地训导,那份由内而外散发的气势便格外唬人。 闻毓轻笑出声,他伸手攥拳抵在唇边,笑得十分克制,“这位嬷嬷确实是世家深宅里面出来的,常人不可与之匹敌。” 下人又提着灯笼出现,带领三人去客房安置。 走在安静的长廊上,姜浓突然歪着脑袋去看了一眼闻毓。 “怎么了?姜小姐可是有话要说?”闻毓也偏头,跟她对上目光。 “你刚才为什么发笑?”姜浓反问。 她很少能看见闻毓露出那般开怀的神色,这人仿佛一直都很内敛,不管是伤怀或是愉悦,都不会是大开大合的表现。 反观鹤灵渊,则跟闻毓恰恰相反。 他最是鲜活,一颦一笑都肆意无比,少年不识愁滋味,说的就是他。 有时候鹤灵渊又有点难以捉摸,姜浓觉得这是因为年少的他身上已经带上了几分青年鹤灵渊的影子了。 若他没有遭遇那些痛苦和折磨的话,及冠后的鹤灵渊也肯定不会像前世那般阴沉不定,而是依旧能毫无顾忌地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可惜,事情已然发生,就算重生,现在的鹤灵渊都残存着七八分前世的影子,像是已经成型的模具,再难打磨或改变。 闻毓听见姜浓的话时应该是愣了下,但转瞬即逝,让她根本没来得及捉住。 “有可能是羡慕你们姐弟的相处?……我也不知道。”闻毓再次笑了下,很浅很淡的一个笑容。 前面的姜韫早就竖着耳朵在偷听他们说话,闻言大笑道:“闻大人家中难道没有兄弟姐妹吗?” 这话有些冒犯,但姜韫显然已经习惯跟别人说这些,他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闻毓自然不会计较,只是他的脸色却有些落寞,“有,但我与兄弟姐妹们一向疏离,从来没有如你们这般自在又亲密的相处。” 姜浓通过他的话,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好几个闻毓来。 一模一样的清冷性子,无欲无求还淡漠无比,那相处起来定然十分有距离感,因为大家都是同样的习性。 “这样也挺好的啊,至少身边少了很多烦人的声音。”姜浓慢悠悠道。 姜韫瞬间就不服气了,“说谁烦人呢?你才烦人好吧,家中谁不烦你,小时候比现在还爱哭……哭起来没完没了,谁都哄不了的烦。” 被姜韫当着外人的面揭短,姜浓陡然就恼怒了,“姜韫!你再敢说我一句!皮痒了是吧?一年不打你,就敢胡说八道了?” 看她即将发火,姜韫顺时就气焰全消,他不情不愿地补救道:“不过我姐姐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了!闻大人,你若是想要个姐姐,就得按着我姐姐这个模板来找。” 姜浓再难忍受他乱七八糟的言语,抬手就要给他一拳,姜韫急忙躲开,往前跑了几步远拉开距离后,他才敢继续道:“不过妻子就别找她这种了……太娇气,也就只有我们家的男子才受得了。” “姜韫——”姜浓大怒。 姜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