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自难忘(一)
自此安心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他只想她真如她自己所言,野心勃勃,既进了宫,便要做人上之人,早晚入主椒房。 他怕极了。 他怕他难得将自己的真心拿出来,交给她,她却觉得一文不值,瞧都不瞧一眼。 他怕她与那个他多年不愿提及的名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此生所行的杀伐皆存在因果,独独亏欠了他。 他怕自己是她眼中的卑劣残暴之人,再用当年陆枕河看自己的悲悯神情,来看他。 那会让他觉得,他永远不配与之为伍。 他沉吟良久,终是道: “将她先禁足于长秋殿后的偏殿吧。” 此话一出,李砚泽眼中满是失望。 “只是禁足而已?” “那你想朕如何?”他语气中蕴了些薄怒和不耐。 “李大人,难道你要逼宫吗?”晏淮序出言问道。 两人一唱一和,显得李砚泽的忧心像个笑话。 他转过身来,讥笑道: “殿下这么护着她,是否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殿下自南境归来后的雷霆手段,与她究竟又有多少勾连?若臣没记错,您曾经与陆府关系匪浅,与陆家小姐更是早早定下了姻缘,莫非……!” “是。” 晏淮序的一句是,阻断了李砚泽未说出口,但在场之人皆心照不宣的话。 “本宫早就知道。” 他旋即跪下,坚定道, “陛下,要责要罚,要杀要剐,欺君之罪,本宫一人担着。她虽对您有所欺瞒,可即便怡王如此哄骗她,她也从来都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在真相尽知之前,对您行过伤害之事。您可还记得……此事......从一开始,您就错了!您多少个日夜扼腕惋惜,莫要一错再错。” “哈,昔日未婚妻子,一朝变成自己母妃,殿下还能帮她至此......您可真是有容人之量。” 李砚泽莫名红了眼圈。 “你说得没错,她曾经是本宫的未婚妻子,可我们终究没有这个缘分。既然前缘已断,她想如何,想与谁在一起,那都是她的自由。她从来不是谁的附属物,不是本宫的,不是怡王的,亦不是陛下的!本宫为她所为,不过是为赎当年之罪,可这些连一成都不够,又怎敢奢求些什么?我知道李大人心中难免有龌龊揣测,可本宫与她,再清白不过。” “朕信你。” 他在椅子上淡淡出声,望着眼前的太子,心头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是啊,他们原本天生一对。 “朕信你。书聿一手教出来的人,朕向来都信得过。” “陛下!”李砚泽急声唤道。 “朕累了。”他下了逐客令。 “陛......” “你们都退下吧。” 那夜,晏淮序在东宫看了一整晚的月色,晏长曜在长秋殿隔窗而望禁足她的偏殿。 两人都隐约觉着,将要做一个决断,各自生了各自的念头。 而她自从乐府司出来后,又换了身干净的白衫,未着妆容,仅簪一朵白花,以示安七年前的那个冬日,陆府的三十六个亡灵。 隔日,关于后宫中柳夫人是祸国妖姬之流言遍传朝野。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那些谋臣在向晏长曜施压。 他们一日提起,他一日压下,终至再压不住。 “陛下,为国是计,您也该赐死这女子,以平朝中群情激愤!” “是啊!赐死即可!一个女人而已!” “陛下当年杀人如此果决,怎么应在自己身上,反倒如此犹豫?” 晏长曜俯视着阶下重臣,自觉有些厌倦,缓缓开口道: “朕曾在民间听过一句打油诗。” 他顿了顿,沉声念道: “亡国恨祸水,战败怨娇娘。” 这句诗颇有讽刺的意味,台下臣子一时面面相觑,四下皆寂。 “你们可曾想过吗?若有亡国之祸水,必有昏庸贪色之主君。朕当年拿李贵嫔祭剑,是因为朕那时还不足以一剑杀了澧帝,不代表朕不知道她无辜。可最该护她的兄长和夫君都弃她不顾,那是她的悲歌!” 他剩下的话语,没当众说出来。 他如今也算是她的夫君,他想试着护一护。 “还是你们如今觉得,朕是昏聩无能之辈?” “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