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恨天(二)
“对不起。” 她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道了这三个字。 拨雪有些讶异。 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主子向奴婢道歉。 小脸腾地一烧,倒是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 “夫人,奴婢,奴婢不,不是责怪您......” “我知道。”她弯了弯眼睛,笑着道,“不是我不信任你,可有些事情......总归是不大好说。还望你理解我。若是将来,能有与你坦诚的时机,我可以一五一十地讲给你听。” “有,有什么嘛,不就是您,您心悦殿下嘛......” 拨雪见她说得诚恳,吞吞吐吐道,耳尖烧得更红了。 柳烟浔:? “我......” 她话还没说完,拨雪便打断道:“您,您不必着急否认,奴婢伴您左右数月,您每每私下里看殿下的眼神,虽,虽是克制着,但奴婢还算了,了解您,自觉您待殿下和陛下,是有些不同的。” “我......” 她再次张口,谁知拨雪再次打断。 “您不必说了!奴婢明白!殿下到底年轻俊朗!可陛下也算成熟稳重,两人各有各的好,若,若是换作奴婢,定,定也是为难的......” 她的一整张小脸都被这朝霞浸红了。 “我有这般明显吗?” 她终于把一直被打断的话说了出口。 “诶?”拨雪一愣。 夫人没否认? 也就是说......她承认了自己方才那番话,拿她当自己人? 拨雪心中一阵喜悦,连带着圆圆的杏子眼都弯了起来。 “还笑。你就不怕……哪天我被发现了,连累了你吗?”她故作恐吓。 “不会的。”她甜甜一笑,“奴婢会包庇您的。” 好一个包庇。 她与她相视一笑,正欲一同往惊鸿殿行去,忽然想起了什么。 “咦,我昨日午后打磨的那个木头匕首呢?”她摸了摸身上,又看了圈身旁,都不见它的影踪,“你随我回去找一找。” “好!”拨雪点头应下。 可她沿路寻回亭中,也不见那把匕首,一时有些懊恼:“这是我和阿瑶姐姐一同做的,还没完全做好,便丢了。” “没什么!奴婢陪您再去寻根木头,做上一把就是了。”拨雪安慰道,遂自告奋勇:“若是您嫌麻烦,也可以教我呀,我来做!” 她莞尔一笑:“你为何待我这般好啊,小拨雪。” “因为……您虽看起来不好亲近,可奴婢知道,您是一个很好的人。”她认真道,“奴婢是真的把您当姐姐看,就像......就像您待新来的林才人一样。” 她越说声音越小,还特地强调了“新来的林才人”。仿佛在向她昭示: 你都这么快和新来的称姐道妹啦,不妨多看一眼,一直陪在身边的她。 她带着拨雪去御花园后的木材堆,却发现那处早已被人清理干净,她眼中刚流露出些失落,拨雪忙自告奋勇道:“奴婢知道哪儿有木头!” 说着,便拉着她去了尚食局的柴房。 她俩在忙碌的尚食局中穿梭,一个宫人正举着刀杀鸡,见她前来,已是来不及收手。 手起刀落,砧板上的肥鸡当即殒命,缓缓飘出了血腥味。 血腥气混着雨后潮湿,令她当即联想到了一处所在。 上回晏长曜带着她去刑部大牢,见到的那怡王手下的杀手。 她想起从前云景别院中传出的训练打斗之声。 去那里堵人,说不定能让她寻得些证据。 思及至此,她片刻也不愿等。 按晏长舒的性情,若是知晓阿序寻到了那些碎布,定会先一步毁灭证据,以免落下把柄。 她需得比他更快一步。 她拉住拨雪,焦急道:“今日不寻木头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极为紧要之事。” 还未等拨雪问,她忙扯着她匆匆离去。 怡王府。 晏长舒正为李旻一事焦头烂额,忽闻下人来报:“王爷,宫中传信,柳夫人与太子殿下私自出宫去了。” 怡王眉心凝起一抹冷厉,瞥向他的目光宛若一枚削骨暗器,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敢与他,在皇兄眼皮子底下出宫去?你是在戏耍本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