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情凉(六)
她受命于怡王,却不知二人竟熟稔到此等地步。 好曲本就含情,他们该是合奏过多少遍,才能有这样的默契。 他知道她并不会属意于怡王,只是怡王这些时日在朝中对他发难,这一个对视,落在他眼中,便颇有挑衅之意。 至于晏长曜那处,更是视怡王如眼中钉一般。 他刚得知她是怡王之人,那日还与她隐晦说了如此至诚的一番话,今日,她便当众与他......眉目传情?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隐藏得颇好,还无人能察觉她的身份? 若非自己不舍,她这般蠢笨的细作,早已成了黄土一抔。 顾及着她,晏长曜不好即刻发作,便冷眼旁观者晏长舒,他的目光始终黏在她身上,眼底的情意丝毫不加遮掩,奏笛的唇边漾着温文的笑。 若非她只瞧了他那一眼,他怕是早已按捺不住,即刻叫停了。 一曲终了,不知这几人之间关窍的旁人久久沉浸在曲中,而这四人相互对望,皆如坐针毡。 阿序漆黑如点星的双眸含着异样的情绪,她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别开了目光。 误会便误会吧。 不论如何,她已是皇妃,都不再是能与他并肩的那个人。 她朝另外两人看去,台上和身侧那人看似兄友弟恭,眼中却各含暗箭。 她目光在二人间游移几番,欠身打断: “妾献丑了。” 许贵人自弦乐声中回过神来,见她即使弦断,仍未受扰,同为习乐之人,心中便添了几分欣赏,连带着对她有所改观。 自己本正等着看她出丑,反倒被她的琵琶声吸引了进去,她面上一阵燥红,撇了撇嘴。 “奏得不错,赏。” 晏长曜把玩着手中玉杯,淡淡道。 “臣弟祝皇兄万寿无疆。臣弟因故来迟,万望皇兄莫怪。” 身旁,怡王悠悠向陛下行礼,温声道。 “何故,竟迟了这般久。” “臣弟往天禄阁走了一趟。” 晏长舒顿了一顿,余光望着她,见她面上波澜未起,只有乌黑的长睫轻颤了颤。 她只是强撑着未动,实则心下惊骇,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生怕晏长舒下一刻便说出些能要她性命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