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情凉(五)
她身后踮脚担忧道。 天禄阁乃宫中藏书之地,平日鲜少有人涉足。 她立在已无人值守的门前,犹豫着要不要踏入,终鼓起勇气,“吱呀”一声,推开了阁门。 谁料手腕即刻被人捉住,将她踉跄着拉进了焚着檀香的室内。 旋即“砰”地一声,门应声而关。 屋内再无旁人,她被身前人抵在门上,嗅到了比方才还要更浓郁些的檀香。 “王爷。”她垂眸低低唤道。 随着一声轻笑,一支略带凉意的玉笛便抵在了她的下颌,将其轻轻挑起,迫她不得不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是与晏长曜七分相似的凤眸。 不同的是,一双幽黑阴翳,如潜行的猎豹,一双浅栗温润,似抹不开的雾。 “几月不见,阿浔待我,竟生分了许多。” 眼睛的主人温声一叹,笑容清浅,却略带几分失落,阁中的微光透过窗缝,照在他的脸上,仿若一块不惹尘埃的美玉。 “不知为何,近日本王总是有些后悔。后悔当年,早早答应让你入宫。” 他凑得近了些,呼吸落在她的唇边。 她并未试图自他的禁锢中挣脱,只是撇过头去,凉凉抬眼道:“不知我哪里做得不好,令王爷心生悔意?” 她凝视着他的眸子,一件件同他掰扯。 “王爷舍了张尧,我缄口不与陛下谈起;察觉李旻并非好人,蒙蔽王爷,也想出更好的法子,帮王爷肃清身侧;甚至连陛下设局之事,都冒死同您递了密函,是王爷视而不见,一意孤行而已,怎最后反倒怪在我身上?” 说着,她唇角扬了扬,带出几分凉薄。 “难道王爷所想,同您与我说的不一样?您并非想成为治世明君,只是想同您兄长一般,得到那个位置?” 她其实心中已有了答案,只是故意说出来,想看他如何答复自己。 不料,他眼底却涌上些愧疚。 “李旻一事,竟令你对本王误会这般深吗?本王确实不知他背后做得那些腌臜事,若是知道,原先也不会与他商议,设下张尧寿宴一计。想来,他是拿本王当箭使,好替他除去决裂多年的眼中钉。” “那王爷的话……是何意?” 她愣了一愣,反问道。 “不是你做得不好,是本王妒忌。” 他有些懊恼道。 .......? 柳烟浔眸中划过一丝困惑。 “怎么办呢?从前习惯了你在身侧作陪,一朝失去,反倒觉得空落落的。春宴上,本王看着你即使落了水,也能在旧情人怀中缱绻片刻时那喜悦的神色,便心中不快。” 她感受到他的目光始终在她脸上游移,骨节分明的手指又将玉笛挑了一挑,吐出的话语中带着含蓄的暗示,又带着隐隐的醋意。 “王爷说笑……” “本王没有。” 她反驳的话刚说出口,即刻被他柔声打断,不似晏长曜那般强硬,而似包着一汪委屈。 仿若她才是那个负心之人。 “你忘了曾答应过本王什么吗?” “……忘掉过去。” “对啊,阿浔,前尘往事如烟散去,你早已不能再当陆家的小姐。即便你手刃仇人,大仇得报,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不是吗?” 她堪堪抬眸,对上他逐渐转深的目光,淡淡道: “是。我也从未想过,能与他再续前缘,只是利用而已。利用他对我往日的情谊,难道不比我以柳烟浔之名,重新认识一个人,来得更快些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没由来地觉得自己犯恶心。 是啊,她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情,足以让她脱胎换骨,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他低垂着的眉眼闪过一丝清亮,唇角弯起一点愉悦的弧度。 “能将自己从往日的小情小爱中拔出去,这才是本王喜欢的那个清醒的阿浔。” 她被清雅的檀香萦绕着,竟嗅不见自己身上的荼芜气味。 始终被他不紧不松握着的手腕微挣了挣,似是想逃出这片檀香海。 晏长舒感受到她的挣扎,松了手,捧起她的手腕细细端详,轻声道:“方才弄疼你了吗?” “没……没有。” 眼前男子的几绺乌发似有似无地扫在她的小臂上,有些痒。 “既说完了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