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六)
推演出的时机。两年来,吴藩兴战,每每皆逢春夏之时,想来是军中惧冬日冰寒之气。可大将军先前北境征战屡立战功,在寒冷季节的实战经验上远富于曹让。与其再等春夏,曹让三征北上,不如趁着冬季主动出击,攻其不备。且现百姓刚纳粮税,粮仓充裕,万望陛下三思。” 陆枕河这一席话,皇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听了个囫囵,他始终盯着晏长曜,不愿错过他一个微小的表情动作,试探问道: “大将军之意,如何?” 晏长曜并未起身。 “陛下之意,便是臣之意。” 皇帝挑了挑眉,还当他今日转了性子,净装出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样来。 他一时挑不出他的毛病,也不知陆枕河所言究竟占不占理,只得佯装镇定,向诸臣问道: “众卿意下如何?” “臣等……赞同中书令所言。” 陛下抚上额头,按了按太阳穴:“容朕想上几日。” “陛下,几日是否太长?战机稍纵即逝,时不我待啊。”陆枕河驳道。 “怎么?中书令这是在逼迫朕做决定?” “臣万万不敢。”陆枕河从容跪下。 谁料,朝中诸臣皆随着他一同跪下,叩首道:“陛下息怒!陛下三思!” 澧帝端坐龙椅之上,望着满朝文武,内心不禁冷笑起来。 朝中诸臣,即便平日如何奉承,每逢事关晏长曜,便再无人敢向着他一分。 他这个帝王,当得属实可笑至极! 他恨恨咬牙道:“诸卿如此,朕还能如何?朕只能允。” “臣代万民,叩谢陛下。”陆枕河重重叩首。 随即,身后一片附和之音:“臣代万民,叩谢陛下!” 朝毕,晏长曜与陆枕河同行于宫廊下。 “书聿兄,你这是恨不得我去送死啊。” “此话怎讲?” 晏长曜甩甩袖:“曹让是何许人?你我还不清楚吗?咱们三个同朝为官这么些年,也算是私交颇深。他对我的了解,一点儿都不比你少。五年前,他叛我朝,投吴藩,与你我为敌,你真当我有绝对的把握胜他不成?” 陆枕河温文一笑:“你与他拉扯了两年,只守不攻,却也分毫便宜未让他占到。若你自言你不能胜他,我是万万不信的,只能当你是过谦。” 晏长曜微微阖眼,叹了口气:“书聿兄虽为文臣之首,可这分析战局的眼光,确是分毫未减啊。” “你实话说,你究竟在忧些什么?” “起初不是同你说了吗?忧我会死。” “胡闹。” “书聿兄,你怕是不知,这些年我曾遭逢他布下的多少次刺杀。” 说着,晏长曜朝宣政殿拱了拱手,其意味不言而喻, “咱们的陛下,见不得有人功高盖主,我又如何敢再揽军功?” “你是怕吴州一战得胜后,他再无心头大患,特意为难你,削你军权,害你性命吗?” 晏长曜微微一笑,未多言语。 “他不敢,也不能。” 陆枕河向他迈去一步,坚定道。 “我既知尧璋之心,又怎会容君主戕害肱骨之臣。朝堂之事,你也亲眼目睹。今日,我可以举荐你,他日,我同样能够保下你。” “哈哈哈,难得见书聿兄这么大的口气。” 晏长曜笑着一揖,调笑道: “那我先在此谢过书聿兄救命之恩。不过话说回来,为何非要我与曹让决战?就这般你来我往地拖着,不也挺好?” 陆枕河长叹一声: “你之才能,我从不心忧。我忧的,是涉战之城中的百姓。战事一起,十室九空。人丁凋敝,妇孺遭难。连年兴师征战,耗损的是什么?是百姓对我们的信任与期盼呐。” 晏长曜讥讽一笑,垂眸问道: “你说,拥着这样一位主君,咱们还能见到这天下太平吗?” “能。”陆枕河笃定道。 树上一对灰雀在凉风中依偎着,树下的试炼场上,陆今溶弯弓张弦,瞄准草靶,摒息静气。 气息一松,箭飞驰而去,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正中靶心。 “怎么样?”她骄傲地扬了扬下巴,自得道。 “不错。”晏淮序颔首赞道,“两年时光,能将箭法精进到此等地步,我倒还真对你刮目相看。” “那当然啦!总不能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