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铃响(三)
托怡王安排的。” 他托怡王安排的? 柳烟浔如晴天霹雳一般,消化着这一真相。 原本她以为,她做足了功课,了解晏长曜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原本她以为,七年时光,她亦足够了解晏长舒为人。 如今,却陷入了满是迷雾的幽境之中。 看不清他们,亦看不透自己。 她想着想着,唇角扬起一缕讥讽的笑意,而后,这点笑逐渐变成嗤笑,终是笑出了声。 他们三人互相利用,又互相蒙蔽,当真是......可笑至极。 “你笑什么?” “奴笑陛下下得一手好棋。仅凭一个什么都未做的刺客,便可除掉心念旧朝的不忠之臣。” “你倒算瞧得透彻。不过,那刺客并非全然无用。比如,留下了那副字。” 他心情越发舒畅,竟同她耐心解释起来。 “那副字有何玄妙?” “刺客虽为怡王安排,但那刺客,确实真想杀朕。” 难道,他早知怡王所图? 她心下惊骇,却不敢露了破绽,只得试探地愤愤道:“怡王怎敢谋害陛下!” “非也。朕只是命怡王常与前朝之臣往来,假意与朕不合,实则调查清楚他们的底牌罢了。今夜那杀手,想来,是与逆臣来往者之一。” “陛下不怕有所差池,届时真的伤及龙体?” 他抬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怎说着说着,就变蠢笨了。” “那两阙诗?”她恍然大悟道。 “不错,那两阙诗。砚泽写得那阙,是他们的暗语,意为行动取消。而他对的那阙,是仍执意要行此事,不过另择时日。如今,朕手握他的字迹,找出他们,是早晚的事。” “他们……?” “前朝余孽尔尔。” 他转身朝内室行去,抛给她一句话:“朕给你三日时间,好好想想,朕今日为何要同你说这些。若想得明白,朕保你一世荣华富贵;若想不明白......届时月坠花折之景,连朕也会扼腕惋惜。” 是啊,他为何要与自己说这些? “愣着做什么?来给朕更衣。” 他见她未应,回过头来,笑着嘱咐。 仿佛方才威胁取她性命的人,不是他。 “是。”她咬咬牙,乖觉应道。 她磨磨蹭蹭入了内室,一眼便瞧见他端坐在妆台前等候。 行至他身后,恰好自铜镜中对上那双剑眉凤目。 见他并未有移开目光之意,便自顾自地将他发间的玉冠金簪取下。 一头乌发便倾泻下来,顿少了几分盛气凌人。 他起身张开双臂,候着她下一步动作。 她有些犹疑:“奴不知宫中规矩,难免笨手笨脚,陛下是否要唤平日里侍候的宫人来?” “不必。” 他身有近九尺,居高临下睨她一眼。 她耳闻松竹屏风后水流澹澹,自觉如今之景,竟比那时二人在柜中更要暧昧几分。 又因他一直盯着,脸不自觉地有些发烫。 她踌躇探手,刚将手指覆在他腰带之上,不料,他却一把握住她的手,惹得她浑身一颤。 她有些疑惑地抬首望去,他静静盯着那双水波潋滟的桃花眼眸,开口道: “朕教你。” 随即,他不由分说地紧攥着她另一只手,往腰上带去。 那双温热的大手将她完全包裹,似不容她有一丝挣脱之机。 引着她解开腰带,挑开盘扣,剥下外衣。 烛光昏黄,明暗交错。 更为这双人添了些旖旎。 她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堪堪闭上双眼,不愿再看。 “睁开。” 她抿抿唇,佯装听不见。 “朕命你睁开双目,好好看看清楚。” 她不得已,将眼微微眯出条缝。 却并未见她心中所想之景。 只见明黄漳缎制成的里衣,同外面覆着的金丝软甲。 她猛地瞪圆双目,方才脑中的混沌已被抛至九霄云外。 她凝视着软甲,一时怔愣。 “陛下,这......” “无人可杀朕。”他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