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铃响(一)
吩咐。” “可有纸笔?” 宫人低低垂首,指着燃烛的书案:“案上有笔墨,上面好像写了些什么。只是小的不识字……” 蒙面人行至案前,提笔欲书,却见那纸上已落了两行: 天将欲雨,未雨绸缪。 驱云见日,雨当如何? 蒙面人口中发出咬牙切齿之音,须臾,轻笑一声。 晏长曜竟早知今日会生事。 看来,他身边亲信不太干净,定有人通风报信。 他有些不忿,落笔补上两行字来: 风浪狂涌,大雨如注。 舟楫不进,泊于山中。 写罢,“咻”地一声,将笔直直丢进晾在窗台的青瓷花瓶之中。 柳烟浔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之声吓得猛地一震,即刻,一双炙热的大手便按住了她的肩,免了她脚腕上的那串银铃随身体的震颤,暴露出他们的所在。 宫人抬起头来,那蒙面人已不见影踪。 他行至窗前,透过窗缝四下打量一番,见积云散尽,星月在天,便回身轻叩了三声书案。 “吱呀”一声,晏长曜单手推开柜门,另一只手紧握着她的皓腕,将她一同拽了出来。 她足间跌撞几步,银铃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陛下,现下该如何?” 宫人躬身,同在书案前看蒙面人所留笔墨的晏长曜问道。 “哎呀!” 她站在窗台前,双手执着花瓶,故意惊呼出声。 “怎么?” 晏长曜眉心微动,将目光自宣纸移至她手上的瓷瓶之中。 “啪”—— 那蒙面人方才丢进去的狼毫,便直直落了下来。 她举起瓷瓶,将底朝着他道:“那人,那人竟用一支笔洞穿了瓶底!” “呵。” 晏长曜微眯双眸,冷笑出声,宫人忙颇有眼力见地递了只新笔。 “让开些。”他拖长了尾音,自信道。 她挑挑眉,将瓷瓶拿得远了些。 他随手一掷,笔直冲着瓷瓶而来。 砰地一声,自瓶颈之下,碎成无数瓷片,哗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她双手因方才他挟笔打来的内力震的发麻,好一会儿才缓回来。 “有何可叹。” 他随口答道,又将视线挪至那两句诗上。 雀鸟求偶。 柳烟浔腹诽道。 不过,恰因他方才之举,她心中的悬石终是落了地。 计划成了。 今日的刺杀,本就不是最终目的,只是晏长舒用以蒙蔽他的伪局。 真正所求,则是送她入宫。 他助她得以接近晏长曜,她助他名正言顺谋得帝位。 这,便是他们二人的交易。 不论是这屋中与她妖娆气质相反的清雅布局,还是透着微弱烛光的旖旎书柜,亦或是她这出在刺客来临时,一把拉起他躲至此处的戏码,和她身上的艳红舞裙及荼芜香气,皆是为他而备。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还是美救英雄。 柳烟浔抬脚向晏长曜行去,足踝上的银铃发出泠泠之音。 蓦然,她有些恍惚。 真的……要踏出这一步吗? “小溶儿,这银铃步摇,是我随战时,特为你寻的南海寒银而制。我......我没赶上与你过生辰,不过,恰逢你金钗之岁,你今后戴着这个,再要隔墙寻我时,我便能听见了!” 记忆之中,当年那耳后泛着羞红的少年逐渐模糊。 她阖上眼睛,将这些话语甩出去。 陆今溶早就死了,而柳烟浔,也早该断了回头路。 她的魂灵献祭了复仇的魔鬼,躯壳出卖给筹谋的棋者。 仅剩这一对随着婀娜莲步叮啷作响的银铃,带着不属于她的全部,徐徐行至晏长曜面前。 她俯身行礼,弯起一抹柔媚的笑意道: “参见陛下。陛下往日是乱世枭雄,今后是治世肱骨,奴见识浅薄,让您见笑。” 他未抬头,只是笑道:“倒会奉承。” 她瞧着那宫人欲言又止的模样,识相道:“陛下若无事吩咐,那奴先行告退。” “不必。”他抬手拦下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