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棺
忙验尸的当口,于冲悄然回到众人身边,低声对于天宁说了几句什么,他又转向盛时行:“无妨,季氏是去找她的主心骨了。” 盛时行愣了愣,一抬头就看到季氏扶着秦员外从角门进来,秦员外看起来精神不济,额头上还缠着防风的布巾。见了徐县尉颤巍巍下拜:“草民见过县尉,李氏之死,确属意外……” 徐县尉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肃容开口:“是不是意外还要详勘再论,秦员外身体不适就回去歇着,需要传召你问话,某会责人去请。” 虽然这么说,秦员外一介草民怎敢真下去歇着,何况也挂念着这里的事情,便在季氏搀扶下立在一边等,颜幻见他不多时就冷汗涔涔的样子,心念一动,上前笑道:“秦员外,不才略通医术,既然眼下不方便找大夫,不如让我给员外看看,小毛病扎一针就好了。” 秦员外不明白为何他们几人会出现在这里,礼节性地笑了笑,旁边季氏夫人却一拽他袖子,对盛时行道:“不麻烦颜姑娘了,我们员外就是昨夜惊着了。” 盛时行心说病得都站不稳了,不要钱的大夫还不看,定有蹊跷,旁边徐县尉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诶,秦员外,你这个岁数身子可不能大意,让颜大娘子看看又何妨。” 秦员外虽然看出自家夫人不想让“颜姑娘”给自己把脉,但县尉的话又不敢反驳,只能颤巍巍伸出手去,盛时行仔细为他把过脉,抬头深深看了季氏一眼,如愿从她眼中看出一丝厉色,又垂眸笑道:“说来是我等不是,员外好客连着陪饮了几场,过于劳累又没有疏散好,不是什么大事,扎一针吧。”她这么说着,利索地取出随身针包,在秦员外头上几个穴位下了针,不多时就见他仿佛吐出一口浊气般:“果然好多了,多谢颜大娘子。” 院落一角,崔近道凑到自家好友身边低声笑道:“这颜大娘子却是好心。” 于天宁笑了笑:“她还通医术,有意思。” “通医术哪里有意思了?” “她刚拿医术做的事儿有意思。” 崔近道有点听不明白,就在此时,灵堂内的颜幻突然开口了:“李氏贴身丫鬟何在?” 那扶着李家娘子的丫鬟赶快擦了擦眼泪,哽咽到:“是小人。” 颜幻转头看了看她:“你家如夫人床上是不是有个绯色或者水红的锦缎迎枕,被子之类的。” 那丫鬟愣了愣:“正是,我们娘子这几日总是腰酸,床上有两个绯色的蜀锦迎枕。” 颜幻转身对县尉道:“死者李氏眼底有针点出血,舌色苍灰,齿间有锦缎残线,她是被人隔着垫子捂死的。” 那仵作一听有些脸上挂不住:“这位小娘子,那李氏面上并无捂杀的痕迹,你如何便能得知就是捂死的?” 颜幻也不恼,一笑道:“刚刚小女子说了,她是被隔着迎枕捂死的,所以现在看不出捂杀的痕迹,不过人死之后,随着时辰增加,是会有更多事情‘告诉’我们的,老先生也别急,且等等,至多……”她抬头看了看天色: “再半个时辰,便见分晓。” 那老仵作虽然不明就里,但回头看了看自家县尉的眼色,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徐县尉也不耽搁时间,便将院落当做公堂,审问一干人等,先问了丫鬟为何留李氏一人在屋内,小丫鬟悲悲戚戚禀告说自家娘子怀孕日子长了脚上肿胀,每天晚上都要泡脚解乏,但夫人又说不可在后院擅自动火,自己每天都只能先去大厨房烧水,一来一回要半个时辰,李氏被害当晚,她端水回来时就看到自家娘子没在房内,大衣服也没穿,还以为她是着急想见员外去了主院,怕她不慎伤了自己,赶快出去找,可出了院子就觉得前面有脚步声,却因天黑看不到人究竟在哪儿,只能一路追到花园,却见自家娘子泡在水里,已然没了动静…… 末了,那丫鬟战战兢兢开口:“后来想起来,小人还觉得还奇怪,为何我家娘子落水也没呼救,那么短时间就没了,我明明是跟着她的脚步声追过去的……却没想到是被人害死抛尸,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徐县尉正思忖间,一旁的盛时行突然开了口:“你确定你听到的是一个人的脚步声?你家如夫人院子里就你一个侍婢?没有旁人了吗?” 那侍女抬头看到是她问话,有些奇怪,但也乖乖开口道:“的确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倚香苑内还有周家婆婆住在抱厦,平素我们如夫人的一些小件都是她给做的,这几日在……给未出世的小主人做衣服。”她哽咽着抬手指了指一旁一个年逾半百的妇人:“就是那位婆婆。” 盛时行看向那边,刚要开口,一旁季氏突然上前对徐县尉道:“县尉青天,衙门断案也是颜娘子这种身份能插手的吗?” 盛时行转头看了看季氏,也懒得跟她辩驳,徐县尉冷笑一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