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皓月当空,疏星点点。 寂寥昏暗的官道上一名身披铠甲,背上插着一面印有“析”字样的官兵正驾着一匹精壮的骏马呼啸而过,他的腰间别着一个大小与成年人手掌长度大致的银器。 银器上刻着玄武纹图案,图案凹陷处的每丝缝隙里都滴有黑色油墨。 尘土飞扬间一支箭头处涂了剧毒的短箭“咻”的一声从密林中飞一般的窜出,直逼官道上官兵的左胸口而去。 转瞬间这支毒箭便一寸不差的戳入了一颗鲜活跳动的左心房,下一秒官兵便从马背上重重跌落,翻滚数圈后躺在漫天尘沙中死不瞑目。 直至死前,他也不忘将手放于腰间,双手手心里死死攥着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 射箭之人将短箭射出后便飞身去追赶那匹没受任何影响仍在官道上急奔的骏马,他与倒地的士官穿着无二,腰间也别着一个刻着相同纹样的银器,随着急促的马蹄声消匿于浓浓夜色中。 再转眼就连被毒矢射中的官兵也在官道上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摊正在干涸的鲜血和他曾躺过的地方还尚存些许余温。 许久后一阵狂风掠过,扬起的沙土将早已干涸的鲜血完好覆盖住,地面也恢复了它本该有的冰冷温度。 方才,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 清晨,阔水斋。 “我的好孙孙,今日你就给句准话,你从祖父处抱走的白虎子究竟何时才能还回来?” “老活宝,阿致要跟您坦白一件事。” 端坐在雕海棠花细木罗汉榻上的老人正是沈家老太公——沈冕,他满脸宠溺的伸出右手手指,在眼前这个高鼻深目、眉清目秀的少年郎鼻尖处刮了一下。 他那张布满了岁月痕迹、沟壑纵横的脸庞洋溢着慈祥的笑靥,沈冕颔首,示意眼前的少年郎继续往下说。 沈致整理了一下衣领,正了正神色又清了清嗓子,才语气较之前稍恭敬些的说道:“祖父,孙儿不孝,将您的白虎子送人了。” 此言一出,沈冕的笑容立时僵在脸上,右掌中本还转着两颗色泽圆润、刻有十八罗汉的核桃,此时此刻也停了下来。 “您,您莫急,孙儿这几日已经寻了一只和白虎子长得一模一样的猫,今日特地带了过来,既是给您赔罪,也算是给祖父七十九大寿的贺礼。” 沈致刚说完这话,已有小厮将一只全身墨灰色,独有半边左脸呈米白色的肥猫送了上来。 候于旁侧的年轻小厮和沈致忙起身去搀扶沈老太公,待站稳后沈冕收回被搀扶的臂膀,双手背在身后,步伐稳健的朝一人一猫处走去。 他戴上挂在脖颈处的镂空金框百鸟纹眼镜,待走近后又绕着小厮手中所提的竹篮,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来,直到自个儿都快把自个儿给绕晕了,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直起腰后沈冕取下眼镜,先是一顿咂舌,又边摇着头边说着一叠串“不像”之词,之后便再无多言的径直走回铺有双层引枕的罗汉椅面前,在小厮和孙儿的搀扶中慢慢坐下。 落座后沈冕不露神色,眼神始终停留在那只在篮中安睡的猫咪身上,右手继续娴熟的转动起掌中那两颗做工精致的核桃。 见沈冕迟迟不开口,沈致有些坐不住了,他忙问道:“老活,祖,祖父可还满意?” “老夫若说不满意,你会将白虎子还给老夫吗?”沈冕将目光从猫咪身上收回,转而望向少年。 沈致的双眸对上一双目光犀利、眼底有些浑浊的眸子,他立马心虚的挪走目光,咳嗽了两声以饰尴尬。 自是不能。 送给棠儿的东西怎有收回的道理? 素日里救助大街小巷的流浪猫,是沈冕开启老年生涯后最大的爱好,那只被送去给周甘棠的半边白脸猫便是他去福照楼与老友聚会后在回家途中发现并带回家的。 沈致自小便养在沈冕身边,祖孙二人的感情那是没话说的。当日,他如往常一样,算好了沈冕归家的时刻,早早的便立在阔水斋门前等祖父回家。 待沈冕到家后帮小猫洗澡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在了沈致的头上。 这小猫瘦骨嶙峋,皮包骨一小只,颈部还带着一条脏到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何颜色的绳子,应是被人遗弃的。它一身污泥,浑身都散发着臭水沟的味道。 沈致倒也不嫌弃这个拿在手里不过同书卷一般大的小家伙,他小心翼翼的将小猫洗净后祖孙二人才发现它毛发的独特之处,“白虎子”这个名字便是那会儿沈致脱口而出的。 有趣的是沈冕救助的流浪猫没有成百也有上数十只了,可沈府上下除了偶尔喜欢黏人的白虎子以外,平日里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