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的。一瞬间唯一的暖光也消失殆尽。 沅芷先走一步,把他一人丢在了漆黑深夜里。 “高公公,夜深了,我就不陪你了。” ———————————— 莫璟之进宫以来,还是第一次起这么早。 他被宫人唤醒时难得有些呆滞,正发着愣,身边人已经坐了起来。 大齐卯时上朝,现在刚过了寅时二刻,天尚未亮。 萧怀瑾起了,莫璟之自然不能再睡下去。 他看着她闭着眼,无精打采地从床上下来,像个木架子一样任宫人给她梳洗穿衣。 莫璟之没有见过她穿朝服的模样,不由多看了几眼,不似大婚典礼上的环佩叮当,华贵万分;身着朝服的萧怀瑾周身萦绕着雍容肃穆之气,明明只是十六岁的年纪,却像一棵巍然老松。 她阖着双目被穿戴整齐,再睁眼,眸中已是清明一片,宛如给一具傀儡注入了生气。 萧怀瑾眨了几下刚起床还有些干涩的眼,忽的转过头问他:“一起用膳?” 莫璟之回过神来,轻轻点头。 他过去从未单独与萧怀瑾相处这么久时间,她又表现得端方温善,毫无逾越,而自上一次交谈之后,他自觉没有什么脸面再继续以不屑态度漠视她,一时间难免有些无所适从。 事实上,萧怀瑾压根没有怎么注意他,大清早的也没人惹她,她自然态度好。再者她本就困意未消,头顶沉重钗饰,满脑子想的又都是容芳姑姑和殿试的事情,实在是没多少精力分给他。 因为她之前下令要宫中行俭,早膳比之过去简单了不少,萧怀瑾觉得挺好,但她也知道后宫里大概不是人人都情愿的。 尤其是江渚风和陆澄,他们一个单单是那尚食局都比不上的小厨房就花费众多,一个每每见到,那身上的饰品就没少过,偏这两个还都不是什么安宁的性子。 萧怀瑾于是对莫璟之说:“朕前日命宫中往后厉行节俭,你们的月例也减半了,若有人因此闹起来,你管着些。” 反正她已拿莫归鸿威胁过他,不怕他还做甩手掌柜。 莫璟之默了默,虽然他知大概与前朝有关,而后宫本不该干涉朝政,可他还是开口:“陛下为何突然要缩减各宫月钱?” 萧怀瑾这才抬眼,莫璟之虽然不像先前一般对她可以说是爱答不理,但脸依旧是冷的,表情依旧是臭的,好似根本不会笑一般。 萧怀瑾倒也不在乎他笑不笑,她只求他们都乖乖的,可别再给她添更多烦扰了。 不过她也不打算什么都告诉莫璟之。 “你不如自己猜猜?你不是对朝政颇有想法?想来对此事也有自己的见解。” 莫璟之当然有自己的想法。若惯常节俭是为了存钱,那突然节俭便是需要用钱,皇家还能把钱花在什么地方?说到底还不是国库空虚,不足以支撑财政支出。 但国库空虚到什么程度,每年需要多少支出,又有多少进库,什么致使国库空虚,莫璟之就不得而知了。 而萧怀瑾的话就是不愿让他知晓的意思了,他索性也不再多问,低头专心用自己的早膳。 萧怀瑾却又想起了别的事来。 “对了,以后每月初一、十五朕会留宿未央宫,否则礼部和御史台又该嚷嚷着帝后不睦,有损国运了。” 就是做做样子,好堵住那群整日拿礼法来压她的酸腐大臣们的嘴。 还没等他回应,萧怀瑾又是一记轻叹:“朕知你不乐意,左右一月两日而已,且忍着些吧。” 其实她也不愿意来呀,自己的长乐宫睡得舒舒服服,要不是那群大臣,谁高兴跑来贴他这张她根本不熟的冷脸。 莫璟之听了她的话,知道她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便只轻点一下头,将沉默当做答复。 二人再无话。 直到萧怀瑾用完了膳,在黎明的苍蓝天色下坐者轿撵离开了未央宫,莫璟之才终于完全放松下来。 他昨夜睡得晚,今日又起得太早,有些精神不振。 进了内殿,被满室的热烈鲜红扎了眼,又感到郁闷与茫然。 而这份情绪的源泉是萧怀瑾。 他发觉自己摸不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最开始他以为她就是个庸庸碌碌的无能之徒,可与他谈起为君之道时,她却能侃侃而谈,把他堵的哑口无言;他之前曾把她当做个没有主见任人揉捏的软壳虾,但她又能时而凌厉逼人,时而谦柔和顺,阴晴不定让人心悸。 她确实是受世家摆布,被权臣擎制,明明就是一个被架空了的无权无势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