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文琦再睁开眼,月亮已经高挂。 她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发现睡不着了,才不情愿地坐起来。 身体的迟滞感还是没有褪去,她动了动肩膀,一阵酸痛袭来。 也难怪,下了飞机还在车上待了那么久,回来之后,鞋都没脱就睡着了。 她坐在床上发呆,看着月光慢慢地从地板上爬到门上,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都这个时间了,怎么一直没人叫醒她。 文琦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抚平压得发皱的衣角,理理头发,才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静悄悄的,文琦走着忍不住回头看,发现二楼居然没有一个人。 偌大一座中式宅院,光是佣人就不少,更不用说因为丧事被邀请来的客人,文琦下午打过照面的都有10多人了。 她在扶着扶手下楼时,终于听到了声响。 一声暴喝,声音虽然大,却有些中气不足。他话还没说完,就因为过度用力,咳嗽起来,迟迟没有停下来。 文琦感觉他快把内脏咳出来了。 “文景然,你个狼心狗肺的,你还有脸回来。”那人挣扎着说完这句话,又开始咳。 大厅里静得罗针可闻,只有女人安抚的声音。 文琦听到有人喊小叔的名字,才循着声音快步过去。 大厅的白炽灯亮得晃人眼,文琦视线一扫发现没见到的人都在大厅,或站或立,围成一圈。 大伯母仍穿着初见的那身旗袍,站在一个男人身边,为他顺气。 小叔坐在靠椅上,眼皮也没撩,细细地盯着那青花瓷茶杯,不理会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中年男人。 文琦看到文景然没什么事情,这才松了口气。 那个男人挣脱大伯母的手,向着小叔的方向走了几步,身形没再被遮挡,文琦才看清他的脸。 他的身形尚且挺直,发福的迹象却显现出来。一双无比浑浊的眼睛盯着文景然,蛮横的姿态显露无疑。 “你今天在妈的灵堂前,就是这么咄咄逼人,离散一家人的?” 灵堂设在这座小楼的下面房子,从大厅看去能看到花圈摆在房门外,大片大片的纸扎花被簌簌吹动。 围观的人像也触动了,不再沉默着看热闹,开始出声劝阻:“三子,今天你妈设灵堂,别在今天说,等出了灵吧。” 文景然才抬起头望向,坐在人群中一言不发的老人,“爸怎么说?” 老人叹了口气,半晌还是妥协了,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去了。 应该是往灵堂去了。 中年男人急得要拦住老人,却被大伯母拉住,向他摇摇头。 男人回过头正巧看到站在人群之外的文琦,愣了一瞬,而后就要口不择言:“文景然,你......” 文景然打断他:“大哥,你今天找这么多人,不就是想先发制人。口口声声说别人大闹灵堂,这不正是你的打算吗?” 文景然把最后一口茶喝完,起身瞥向他还要反驳,接着说:“你忘了你当年大闹二哥灵堂的时候了?” 文景然起身,慢慢从人群中走出来,在经过文琦的时候,向她招了招手。 文琦会意,看着仍在大骂的大伯,也跟上走了。 只是她心中仍然有很多困惑,她没有错过文景树最后说的那句“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留下”。 月色明亮,轻轻笼在人身上,似是去不掉的哀愁,明亮地要把人淹没在这秋夜中。 文景然就坐在凉亭的石椅上,平静地看着她。 事关小叔,文琦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知道的,文景然不想说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她有些为难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坐在文景然的旁边。 她撑着下巴。 文景然伸出手,把她翘起的头发压下,有些宠溺地开口:“刚睡醒来?” 文琦点点头。 文景然说:“其实晚上本来打算叫你的,只是刚出来就碰上了你大伯。他着急施展他那点儿小花招。” 文景然主动解释,她也顺着问道:“因为什么呀?” 文景然收回手,看着她说:“你父母给你留下的东西,在你出生那年满月的时候就定下的。” 文琦有些楞住了。她其实很少从文景然口中得知这些旧事,只在她年幼时安抚她,才会提起几件。 “是一笔钱。你父母每年在你生日的时候会存一笔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