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沈约定定地看着她,眼底的火光仿佛冬日下最后的余烬,“所以,你要走她的路吗?” 仿佛忽然被卸去了全身的力量,梓萱看着他,眼前的人,曾枯坐在冷宫之中一点点看着黄萱萱的生命流逝。 “不会,”她低声道,生怕惊动什么一般,“我不会再走那条路。” 从袖中抽出一张白绢,梓萱举到他面前,“这是你我那张压在宗庙牌位下的婚书——是我向母君用这次的功德求来的。” 说着,她指尖一松,白绢瞬间跌入炭盆之中。 顷刻间,火焰攀沿而上,朱笔写就的八子生辰转瞬化为灰烬。 沈约的目光随着白绢跌落,升起,从火光中再次看向她。 “沈大人,”她定定地看着他,“你自由了。” 然而他眼中却没有半点欣喜。 “现在,”她忽然撑着扶手站起来,盈盈向他下拜,“我想请求沈大人,辅佐我成为摄政长公主。” *** 沈约注视着她的眼睛。 窗外竹影婆娑,习习清风如过隙白驹。 梓萱任他看着,始终坚定而坦然。 “殿下想做镇国公主?” “是,”她应得毫不犹豫,“火中袭击我们的人是一心要置我于死地,但我知毓毓绝无此意,崔家是要先斩后奏——我不想成为第二个毓毓,沈大人也不想沈家成为第二个崔家吧。” 沈约目光沉沉,仿佛是在看她,又仿佛是在看黄萱萱。 良久,他从躺椅上缓缓起身,躬身向她下拜,话未出口,厅外忽然传来人声。 沈约咳了一声,梓萱回头。 书架后转出两个人影来,走在后面的那个人正是多日未见的秦铮! 梓萱一呆,不等她反应过来,肩上骤然一沉,她下意识低头,膝盖处却突然没来由一软,她瞪大了双眼,一下跌坐在轮椅上。 那一下跌得不轻不重,恰恰让她现在几乎碰一下就要倒的骨架偏偏半分疼痛都没有。 沈约的手不着痕迹地离开她的肩膀,剧烈地嗽了几声,沈绫连忙奔过来,沈约却拂开了她伸过来的手,独自转身在榻边落座。 “少君是来寻殿下的吧。”他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地疲惫。 秦铮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几乎完全挡住了梓萱的视线。 “沈大人对内子有救命之恩,铮怎能不来拜谢?” 梓萱望了眼他的背影,沈约的声音仿佛又恢复了平静的冷淡,“食君禄,担臣职,分内之事,少君不必言谢。” 秦铮的声音里似有笑意,却偏偏让人不寒而栗,“沈大人公私分明呢。” 沈约没有回答。 梓萱皱了皱眉,断然道:“秦铮。” 他背影一动,微微侧过头,梓萱迎上他的目光,甚至有三分挑衅,“你挡住我跟沈大人说话了。” 屋内的气氛陡然一沉,连沈绫都向她投来惊讶的目光。 秦铮却不怒反笑,“如果萱儿现在站起来,大概怎样我都挡不住你吧。” 梓萱好整以暇地坐在轮椅上,“这大概就是桃源与青塬的区别,我桃源的男子,从来不会霸凌自己的妻子。” 秦铮眼睛一眯,话未出口,她却先牵住了他的袖子。 “纵使少君来自青塬,”她笑眯眯道,“我想,应该也不介意在门外等我半刻吧。” 秦铮被她气笑了,却忽然间任何刻薄锋利的话都再说不出来。 他甩开她的手,却小心翼翼地不要伤到她缠着绷带的手指,他自己心里满是恼火,落在外人眼中,却全是温柔体贴。 “三公主自便吧。”他拂袖离去。 秦铮一走,沈绫也跟了出去,临走前,她意味不明地望了梓萱一眼,却到底什么都没说。 门扉关阖的声音从帘外传来,房间内再次只剩下她与沈约两人。 沈约从榻上看着她,“殿下是为秦太子改变主意的。” 他不是在问她,而是在说出自己的判断。 迎着他的目光,梓萱心底原本因秦铮乍起的波涛,忽然都平静下来,她不由一笑,将心底的想法托出:“我早知道他在利用我,却一直在逃避——总想着‘只要我足够小心,就不会为此伤害到我的家人’, “但普济寺的大火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在那些看不见的日子里我不止一次在想,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我做错了什么,那些孩子们又做错了什么,想要活的好一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