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杖
崇文帝沉凝着脸从内间出来,没走几步便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父皇!”顾嘉善扑到崇文帝怀里。 崇文帝缓和脸色,接住她:“多大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怎么过来了?” 顾嘉善退了一步,吐了吐舌:“儿臣久不见父皇,想您了嘛。听说父皇往华春宫这边来了,忍不住想来看看。” 崇文帝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宠溺:“你呀!” 顾嘉善瞅着崇文帝的脸色,斟酌着开口:“对了父皇,怎么六妹也在?” 听到顾让,崇文帝神色一厉,对顾嘉善道:“父皇今日有事处理。你先回去,朕改日再去看你和你母妃。” 顾嘉善看他一听顾让就变脸如变天,心说坏了,摇着崇文帝的手撒娇:“不嘛不嘛,儿臣就想今日陪在父皇身边。” 崇文帝很吃她这一套:“好,那你在一旁坐着。待会儿要是被吓得哭鼻子,朕可不哄你。” “哼,儿臣已经长大了,早就不爱哭鼻子了。”顾嘉善面上说着,心里却闪过不安,余光瞥着还站在原处的顾让,觉得崇文帝这次似乎真的要动真格了。 她一收到福远的通知,顾不得惊诧,就连忙赶到华春宫,在门口就远远看到顾让站在正堂中央,旁边还守着一众宫人,似有看管之意。她刚走到顾让身边,还没来得及问个究竟,崇文帝就一脸怒容地出来了。 她隐隐觉得这事儿不对劲,顾让实在不像是会对顾谦动手的人。可是她又转念想到前几日上书房的事,顾谦确实做得太过,顾让一时气愤也说得过去。 她思绪翻转之间,崇文帝已坐到主位上,朝顾让道:“跪下!” 顾让便顺从地跪下。 崇文帝睥着顾让,这个他名义上的六女儿。 在没发生那件事之前,崇文帝是很喜欢这个女儿的,给她用最好的衣裳和玩件儿,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也不为过。特别是顾让甜甜叫着父皇的时候,他心软得恨不得把她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可那件事之后,顾让的存在,就提醒着他,他曾经有多么愚蠢可笑。可他到底不能确定,顾让究竟是他的孩子,还是那人的。 因为无法确定,所以崇文帝无法下令处死顾让,也无法心无芥蒂地对待这个女儿,于是干脆不见她。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顾让已经从当初那个牙牙学语、瞒姗学步的小娃儿长成了如今亭亭玉立、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她直挺挺地跪在自己身前,眉目间依稀可见几分杨嫔的影子。 “你可知错?”崇文帝沉声道。 顾让抿了抿唇,“儿臣知错。”没等崇文帝说话,便继续道,“儿臣一时冲动行事,伤及三哥,铸下大错,实是不该,还请父皇责罚。” 顾嘉善在一旁听得急死了,心说怎么就这么承认了。 “哦?你知错?朕怎么听贤贵妃说,你之前很是不服?” “儿臣没有。” “没有?那她手上的伤怎么来的?朕多年没见你,没想到你的胆子竟已这般大了,敢和你母妃动手了?” 顾让抿着唇。崇文帝看着她一脸倔强的样子,心下不耐:“说话!” 顾让猛然抬头直视他:“她不是儿臣母妃。儿臣的母妃早就不在了。” “放肆!” 顾让不管不顾,咬牙道:“儿臣知道不该对贤贵妃动手。可她实在欺人太甚,她骂儿臣是杂种,骂儿臣不配做公主……” ‘杂种’二字一出,室内的气氛一瞬凝固了。 这不是明晃晃打皇帝脸是什么? “你胡说!”贤贵妃一下坐不住了,“本宫没有!” 顾让看着她,冷笑一声:“娘娘有没有,自己心里清楚。顺便,这个问题也可以问问三哥。” 贤贵妃气极,她是会骂顾敛和顾让杂种,可她从来只会在心里骂,从不敢说出口。宫中耳目众多,她哪敢在明面上辱骂他们?这是皇帝的心头刺,她那样做不是找死么? 思及皇帝,贤贵妃连忙转头看向崇文帝,果不其然,崇文帝的脸已经完全黑了,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杨嫔一事可是他的逆鳞。 贤贵妃忙道:“陛下,你是知道臣妾的,臣妾断不会做这事。谦儿年纪还小,他又哪里知道当初……” “闭嘴!”崇文帝怒喝一声,“你没提,让儿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贤贵妃勉强笑了笑,“可能是宫里哪个杂碎多嘴……” “没有。”顾让道,“宫里除了三哥,其他人巴不得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