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之唯恐不及
冬天来临,事情逐渐坏起来。 郭客至一再被卸兵权,起先是因为护送生辰纲不利,人到京城而生辰纲不翼而飞,为了向陈国公有个交代乌城便将郭客至贬低一级。此后逐次下降,如今只是个翊军将军,正六品,跟个杂号将军没两样。 郭客至却表现得心悦诚服,若是大公子能得天下,他受点儿委屈不算什么。 因为大公子声势渐大,俞国没有过分提要求,菀州没敢明着要,只是占点儿便宜。借着商贸的名义,在菀州作威作福。大尚百姓没有官方撑腰,俨然二等公民。 赵恒天天上街巡逻也没用,他的军队被重编,如今能够统领的不足一千人,大多时候靠组织民兵自救。 钱嵩私下联系缪泠,想要出走投靠琼州。她的境况也很糟糕,非但没有练兵的时间完全沦为后勤,更过分的是军队大有将女兵视为高级军妓的趋势。女兵们也不争气,一心想着嫁个威风的将领。 “此非缪妹妹初衷,万望共觅良策。”钱嵩的信件一封接一封送来,比下雪的频率还高,看得出来是真急。 大家都对不起林晟,但林晟又何尝不是辜负众人?这些人本来都过得春风得意,事业蒸蒸日上,是因为当初偏心林晟,才落得如今被针对。 林晟站得那么高,耀眼如明星,大家都仰望他,视他为方向、为归路、为出路。他陨落,大家都得迷茫一阵子,也许是一辈子。 想到这里缪泠不禁升起一股恨意,为什么要留兵给她?他不在,要琼州又有什么意思! 钱嵩的事情还没对策,壳子县移民又派代表到琼州求救。缪泠当初承诺过的,若在菀州过得不好,就把他们接回来。如今不只是过得不好,已然过不下去。 “收成少税高,还有俞国人又偷又抢。万望小姐垂怜,若不能回乡,只怕大多数人过不了这个冬天。”移民代表跪在缪泠面前,以首扣地,姿态很可怜。 “当初是小姐送来粮食、农具和银子,让我等安家。但官府不认,非说我们也同旁人一般拿安家费,如今早过了一年期限,催着还。” 以大公子的小气劲儿,为难壳子县移民一点儿也不奇怪。缪泠其实没有真正跟大公子相处过,见面的次数很少,总是极力避让,对他的认识既模糊又清晰。 “我去接你们师出无名。”看到移民失望的眼光,忍不住改口,“朴州如今有一位强势且爱民的刺史,不会放任不管。” 她心里知道不应该再跟大公子起冲突,没必要闹得不可开交兵戎相向。可是,不服气啊! 陈颖说她这是拖晁刺史下水,人家本来跟乌城没有过节。缪泠觉得这么不对,反驳:“以大公子的心性,以朴州跟我的关系,他会让晁刺史好过吗?陈叔叔倒是睁开眼看看,郭将军如今在哪里种葡萄!” 郭客至没有种葡萄,种葡萄的是曾经被贬的陀今…… 陈颖被她气得,骂了一句幼稚。 陈颖教育得多,但从来没说过重话,缪泠委屈得直哭。陈颖就缓和了一些,讲道理:“不能把晁刺史推到前面,你自己都还没跟大公子闹翻脸,倒让人家先去触霉头。” “那就闹翻脸好了!”缪泠赌气地说,“我这就把钱嵩姐姐接过来!” 完成这件事有两种途径,一是钱嵩做逃兵或叛变,二是缪泠跟乌城方面要人。先礼后兵的做法,自然是先二再一,但是这样容易打草惊蛇。乌城若是不肯,可能会把钱嵩看得更紧。 缪泠嘴上说着气话,做事倒是稳妥,给国公夫人去一封信,希望她看在同为女子出手相助。缪泠气他们取大公子而舍林晟,一年多来都不理人家。林晟曾经说过,乌城里的事瞒不了卢国公,所以国公不可能对大公子所为一无所知。 国公夫人也不知是对缪泠主动联系而高兴,还是被信件内容打动,很干脆地承诺相帮。可惜她心有余而力不足,折腾半天终于说动卢国公,但被大公子三言两句打败。 卢国公现在对大公子简直言听计从,大公子说这是缪泠的试探,若应这一回,往后不得予取予求。 卢国公觉得有道理! 琼州十几万兵马,怎么就那么看重几百人的女兵?一定是试探,看他们可以对她纵容到什么地步! 缪泠想着正面刚,陈颖说不行。上次已经为顺王妃攻打朴州,这次再为钱嵩跟乌城起冲突,大家就不买帐了,会说缪泠冲动。 琼州军事实力一般,在这乱世中能够吸引人才和百姓的是美名,是繁荣和稳定。社会稳定,法理稳定,以及管理者情绪稳定。 缪泠这边瞻前顾后,晁刺史反而当机立断,开着船队越过风州和乌城,直抵菀州海岸接移民回家。近几十年较少海战,州府战船不多,只有打前头的几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