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谢宴20
他的眼睛变了颜色。 围聚在他身边的那群水猴子像是被某种不知名力量袭击了,顷刻间炸裂。更远一些的水猴子停止了追逐,受惊四散。 骆雪近距离盯着他那双变了色的眼睛,怔了一下。忽觉胸口一阵刺痛,她慢半拍低下头,看向了他扎进自己胸腔的匕首。 他手中的尖刀对准了她的致命位置,捅了进去。猩红的血成股地在往外涌。 她惊愕看着在淌血的伤口,痛到几乎不能动弹。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眼前发黑,奄奄一息。濒死之际,她更是没有余力去想他突然对自己下死手的原因。 身后那扇刚打开的暗门不知何故在慢慢闭合,嘎吱作响。 骆雪下沉的意识因这样的异响声被唤醒。她察觉出了身后的动静,在意识恢复的一瞬间,她几乎没有犹豫,本能般松开他的手,拼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推向了那扇即将闭合的门。 她被反向的作用力弹开。有无数只手在不断撕扯着她,她遍体鳞伤,已经痛到麻木。颓然闭眼,任其摆布。 四面八方再次朝她涌来的水猴子纷纷抓住了她,把她往水的更深处拖行。 在她即将被成群的水猴子淹没之际,谢必安的瞳仁又起了变化。 他的眼中明暗交杂,不一会儿,那片黑红杂色里出现了重叠的瞳孔。 在后背挨近门的前一刻,他像是才醒过神,回手在门框上一撑,借力朝她快速游了过去。 他从成群的水猴子手里抢回了她,拥她入怀,亲吻她冰凉的唇。 她意识昏沉,即便是他给她渡了气,她也只是小幅度地睁了一下眼,没有力气回应他。 门要关上了。谢必安往逐渐关合的暗门处看去,没再耽搁。抱紧了她,朝水底的光亮处潜游。 刚被甩开的水猴子又追了过来,一双双尖长的爪子伸向他,抓牢了他。他的后背被几番抓挠,已没一块好肉。 离门只数米之遥,他再次被束缚住。 那门已合上大半,眼下仅余留了约一人通行的空隙。那道缝隙越来越窄,再不过去,恐怕…… 他最后看了眼怀中人,把心一横,将她从身边推离。 一股很强的吸力拽着她穿过了水底的那扇暗门。 骆雪陷进了一片刺目的白光里。她意识昏沉地撑开眼皮,隐隐约约看到了谢必安的轮廓。 他一身血污,被群扑而去的水猴子淹没。 骆雪虚弱至极,费力抬起的手朝他消失的方向伸了过去。 阻隔在他们之间的那扇门彻底闭合,看不见了。脖子里挂着的红绳从她衣间滑了出来,飘浮在光晕中的圈戒碎成了粉末。 “呼呼呼……”她猛地撅了一下,大喘着气,睁开了眼睛。 满目的白色,白的晃眼。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周围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醒了?” “醒了!她醒过来了!” “快去叫医生!快!” …… 周遭人影晃动,似有机器推来的滚轮声。 她看不太清围在她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头疼得厉害。耳边的杂音忽远忽近,吵的她头都快炸了。她试图用手捂住耳朵,可她的身体像是被钉住了,就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时新望?” “能听见我说话吗?时新望?” …… 有人两指一迈,掀开了她的眼皮,在用手电筒照她的瞳孔。 时新望?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恍如隔世。 她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个梦令她疲累至极。她再次闭上了眼睛,无知无觉,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醒来时,她生理上的母亲坐在她床边正垂泪。 见她睁开了眼睛,她的母亲欣喜起身,把怀中抱着的小婴儿抱予她看,迫不及待地与她介绍这是她弟弟。 是梦吗? 那真的,是梦吗? 她一遍遍在心里否认,可眼前的一切,让她不得不再次面对现实。 “宝贝,这是你姐姐。她身体不好,以后爸爸妈妈要是不在了,你可要照顾好她。”她的母亲在对弟弟说话。 这番话很耳熟。她记起来了,类似的话她曾被叮咛过千遍万遍,以至于再听这话,她只觉得心理上的恶心。 姐姐?这回,轮到她成了需要被“照顾”的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