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误区（2）

办公楼的灯熄了一半，但卡德·伊格尔（Kard Eale)还在等人。　　一九八一年的秋分，他的妈妈给他带了一枚仿制的紫心微章作为五岁的生日礼物，并这枚勋章在他心中种下了从军的梦，说实在的，更像是种下一种冲劲。　　一九九九年，他坐的军用运输机迫降在亚马逊雨林，卡德和另外两个活下来的二等兵花了十七天逃命。第十六天看到自己的同伴剖开自己大嚼肝脏。于是最后一天他不得不在拼命联络军方的同时提防自己的同伴。被带回国后他的上司给他两条路：一是忘掉那幕生吃，永远忘掉，再不会记起来；二是假装相安无事，一切安好，一辈子处于监视下。　　卡德·伊格尔哪条都不选，他才不会让人动他的脑子，也不会让人监视他。他花了一个晚上回到一九八一年秋分，捧着紫心勋章听妈妈对他说：“伊格尔，鹰，生来就是要飞的。”然后带着这句话回到九九年开了条新路：加入希安党，并且用十年的时间爬到外勤部部长的位置，因雷厉风行的做风广受好评，深得人心。　　所以今晚他要有耐心。不会有人放他鸽子的。放了又怎样，他是伊格尔，是老鹰，他会捉回来的。　　艾妮特尼拉弗（ Enitnelav）的第二个女儿瑞德尼·爱金福（Redne Eiive)是在红发凡伦上台后被提拔当内务部部长的。　　希安党开会时她只是一叶舟在众人的浪头下找岸，最后是代希思推了她一把，又给她对码头。　　凡伦·浮士德（Fanren Faust）上台时，塞天普劳德（Santinprode）从白骑士会里出来。只要塞天普劳德想，以他的能力，在希安党想当什么官就当什么官。结果他最优秀的学生代希思不仅是成了白骑士之首，后又力排众议和凡伦把瑞德尼扶上了内务部部长的位置。没人想和代希思作对，再说后来塞天普劳德又出乎意料地进了元老会，那段时间只惨了瑞德尼。　　不过艾妮特尼拉夫家并不养俗人。她没辜负代希思的信任，立刻整顿内务，裁减冗员，拼尽全力与其他共灵者组织周旋以挽救希安党的声誉，又为领导层大换血操碎了心。后来也是凡伦和代希思一派将非共灵者卡德·伊格尔送上了外勤部部长之位，这两个被质疑声包围的部长一同杀出重围，在希安党里站稳了脚跟，成为一对患难与共的朋友，同时巩固了红发凡伦和代希思在希安党的地位。　　她从肯尼亚出来，几乎是凭一己之力将威尼斯事件后散沙般的希安党内务部重聚在一起，向理事会奉上了牢固的根基。媒体叫她“非洲猎豹”和“黑曜石”。可这样一个人现在居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上周她就觉察到不对了，凡伦难得从岛上出来，卡德一反常态地调人——她太了解这位挚友，慧眼盯上谁就逮谁的老鹰怎么会临阵换将？而卡德的新将回来后，外勤部和高层陷入一种不可遏的狂暴中。得知此事的她立刻前往外勤部办公室，推开门只见蔫了的卡德正准备让艾达把她叫来。　　所以怎么会这样呢？　　她从卡德办公室出来时差点摔倒在地。　　这怎么可能呢？　　她感到天旋地转，四面八方都变得迷糊黏腻，只有一件事清楚地插在她脑里：瑞文·代希思死了。　　一分钟前，卡德·伊格尔想尽力维持那严肃的官方口吻，可根本做不到：是瑞文。瑞文在瑞斯维湖……啊，安格莉琴与奥洛德斯在上！被饿魂袭击了……瑞文死了。威尔斯刚回来。她的尸体......　　忽地她什么都听不见，太阳穴突突直跳。怎么会这样？还那么年轻！他们的瑞文，对她而言还是个孩子，一个爱玩文字游戏的年轻人。这怎么可能？　　她步伐不乱回了办公室，没坐，斜斜靠在内公桌旁，面向落地窗。她用手捂着嘴克制住想吐的欲望。瑞斯堤湖？被饿魂？那现在要怎么办？　　瑞德尼想到瑞文看到她戴眼镜时愣神的样子，说“你看着没到要戴老花镜的年纪”，想到她回答“我比你父亲还大”时瑞文那惊奇的怪表情。黑人不怎么显老。她又想。　　安格莉琴在上啊，这就是原因。这就是为什么卡德一脸绝望地指望我过去。因为我比他还大！非得让我这个内务部长亲自去芝加哥告诉他不可。必须是我，是我告诉他这死讯，必须是我慰问这个亲属，必须由我宣布瑞文己死。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瑞德尼边整理东西边没有泪地哀悼，她准备前去告诉那位远在天边对她有恩的派克斯·代希思（Pex Daisies）先生他唯一的孩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