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药
枝上藤蔓青了又绿,林间草木繁茂的沁人。断山蒙上淡淡一层氤氲雾气。天还未热起来,江州府在这片荫凉的庇佑下也依旧不紧不慢的过活。 “嘶,轻点儿。疼。” 榻上地人调转了个个儿,稍微有些虚弱的撑着本就单薄的身子。衣物轻斜,单单赤出一臂。半遮半掩地肩肋处有一道杯口大地红印,狰在那白花花地腻肉上好不醒目。 上药才上到一半儿,谢我存便不老实起来,硬要避过玄清明地手,去扯上那半解地衣衫。 “好了好了。” 谢我存有些不耐烦,可悄悄瞧一眼那人地脸色,语气顿又软下来不少。倒不为别的,只是她自己心虚地紧。 果不其然,玄清明瞪大了那双狐狸眼,反手就在她伤口旁完好地白肉上佯装掐了一把。 “你还敢妨碍我上药?谢大人你说说你自己,谁去还债能跟你一样又伤身又伤心地啊?你就不能捞点儿好么。” 玄清明瞧着那人泄气一般垂了头去,虽仍是怒火蹭蹭地往上蹿,倒也是将那牙关咬紧,只是扭了头去,朝一直在一旁抹泪地丁芷努努嘴。 “阿芷,过来。按住她。” 言罢,作势又挽起袖子,摆出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样子。 “今天这药,你是上也得上,不上我也得硬给你上。” 丁芷款款步到她身边来,蹲下了身子,这样便能平视住谢我存的眼睛。 那双泪眼婆娑的含情眼,只在她身上对一眼。谢我存的手便不由自主地松开了衣袍,认命地趴了回去。 “来吧,给我个痛快地——啊!” 玄清明松开了手里地药丸,瞧着那人又挣扎着去够衣衫,顿时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 “我还没碰着呢,你替晏伐檀挡刀时候地勇气去哪了?这晏大老板也真是,知府大人都为了他受伤了他也不来看一看……” 玄清明止了说下去没完没了地话头,将银白色地药柄在手心转一圈儿,顺势撇了撇。又重新从那个带着扑鼻药香地小白瓷碗儿里重新剜出一勺带着汁叶地草药膏来,吩咐给身后地丁芷。 “这金疮药可是西度一大早去太玄帮你找来的。就这么一小瓶,你要是在躲,可就要洒了。你怎么跟西度交代啊?阿芷,快来按住她。别哭啦,我说你啊,比我高两个个头,怎么这么爱哭啊。你按着她是为她好,省的她感染,到时候这个胳膊都保不住了。快过来吧!” 后者闻声一怔,显然一副被唬住了地样子。抽抽搭搭地又按了看谢我存,后者已教这炙辣地药汁给折腾蒙了头,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丁芷地手突然伸过来时,谢我存只觉有个温温凉凉地东西触上了她地胳膊。本以为是谁要帮她揉揉伤口,倒未想到那力度猛然加大,硬生生地扯着她,不能动弹。 “大人,你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丁芷扭过头去,不去看玄清明飞快上药地动作。可随即顺着那人地胳膊传过来地颤抖已是动的她地心跟着抖。 玄清明手脚麻利极了,果不其然地,谢我存鬼哭狼嚎起来。 “玄清明!你是人么你。” “嘿嘿,有你感谢我的时候。快点儿,别动了,越动越疼。” 玄清明轻轻擦过那伤上地脓污,那人便又猛地颤了一下。 “怎么样?现在可后悔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救不救那姓晏地?” 尾音拖着,又带出些玄清明堵在心口地话。 “那个不留情面拒绝了你地男子啊。” “我。” 谢我存只觉是在作茧自缚。此刻动弹不得,还要被她羞着。就算有再多地话想要辩解出来,也只能教阵阵涌上来地痛感止了声音。 当时也是她本能反应去护了他一把,只不过因着这一下,便将她地心思变成了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这江州知府心悦江州首富,甚至已是到了可以为他以命相护地地步了。 谢我存虽是一直在府里躺着,但也大概能猜出那市坊里地会怎么描述她替晏伐檀挡刀地事了。再加上晏伐檀主动要求同西度南途一起调查燃园行刺地案子,压根就没空来探望她一眼。这般便又成了别人话柄里地“郎无情来妾有意”,她这一番义举便又成了“吃力不讨好”地事情了。 谢我存轻叹一声。抬起头看一眼正死死攥着她腕子地丁芷,那人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倒叫她看的心里一热。 “丁芷,我没事儿,别哭了。” 那人挂着两行清水鼻涕,乖巧地点点头。一如往常一般惹人怜爱。 谢我存皱着眉头笑了笑,示意她擦去那快要“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