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殿萤飞思悄然(二十七)
有萧云淮在,如鸢又扮作了太监,一路跟在他身后,出行倒是顺利。出宫门盘查时,如鸢虽无出宫符牌,萧云淮只同值守的将领道她是娴妃宫中的小太监成玉,因家中亲人病重,娴妃娘娘怜悯“他”,便许“他”出宫去看看,顺道让自己带出去便是,闭门之前他自会遣人将其送回。 如此,盘查的守卫自也未为难,当即便放了二人通行,需知如鸢一直内心怦怦,到底还是有些紧张。说来这还是她自入宫以来第一次出宫,一晃几个月,却似已在宫中度过几年。 二人稍微走远,便见淮王府的马车在前等候,车前立着一年轻人,面容清秀,身形俊朗有力,颇为飒爽英挺,似个习武之人。那人一见萧云淮过来便立马上前行礼,尊了声殿下,抬首间又见穿着太监衣裳的如鸢,却是一愣,不知自家殿下怎带了个面生的小宦官出来,如鸢只也投去目光傻愣愣地望着他。 “傻站着干嘛?走。” 萧云淮并未作解释,淡然一声后那人便点点头,立时去引马车。如鸢随着萧云淮上了车,那人便在车前御马。 待感受到车马渐渐驶离了宫墙,如鸢抚着心口方才微微松了口气,萧云淮见她这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小宫女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只当她在宫里为探那辟阳珠以身犯险不惧禁卫,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现下只是出个宫,却叫她从方才起就一直小心翼翼地端着。 如鸢立马同他解释道:“我胆子可不小!若不跟着玉郎便罢了,我自然是敢闯天闯地,但正因有你在,我便怕一个不慎连累了你......是以,做贼心虚。”说着便低了声,又略自嘲地笑笑,却叫萧云淮微怔。 “那你这小贼不也跟着我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吗?” 他打趣地问到,眼下得以出来,如鸢心里也着实松快了许多,身在宫里的烦闷劲也尽数消匿无踪,便一边揭开车帷一边瞧着外面,也回他道:“不都是玉郎你让我做的小贼吗?你既带我出宫,自然要保我安泰,我若是被抓了,你也跑不了!” 闻言,萧云淮摇头笑笑,便如如鸢一般,打出了宫后,俊朗的眉宇就见舒展开,不复宫中那般端肃持重,但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望着车马外的繁华一如往昔,却是好久不见,雀跃之余,想着凡事需得周全,如鸢边漫不经心地又问道:“不过我的淮王殿下,待会儿我回来的时候可怎么办?你总不可能再跟着我进宫了吧?” 说完她回过头来,可萧云淮在她刚开口的那一瞬却愣了愣,她的淮王殿下。如鸢只愣眼瞧他,一脸认真,他倏地敛却神色,笑着示意她道:“你看见车前御马的那个人了吗?” 如鸢点点头,这自然是看见了。 “那是我贴身的侍卫,凌秋,亦是我手下正四品的中郎将,他做事从来心细牢靠,滴水不漏。闭门之前,我会让他将你送回宫门,你且尽管放心好了。” “如此便好,多谢玉郎。”如鸢终于安了心,莞尔地对着他笑了笑。 而后萧云淮见她这一身太监服加身,实在颇有不便,便道带她先去找家衣铺或帛行换身衣裳,然后再带她四处逛逛,如鸢一听这倒是不错,她若身着这一身太监服与他同行一路,只怕不知要引来多少目光,当即便应下。 马车离了皇宫后只行了一段距离,萧云淮因是偷偷带如鸢出宫,自然要掩人耳目,便让凌秋策了马车去别处等候。他则带着如鸢一路穿梭,至西市方才寻了家不错的帛行。一进那帛行,便见琳琅满目的绢纱縠罗与织锦,比之如鸢上回在柳乔镇陪昆玦买衣袍时的那家绸缎庄更是气派,锦绣成堆,泽披鲜艳,直教人花了眼。 二人入了门,店里的伙计立马上前招呼,那伙计瞧萧云淮气度不凡倒是面带欢喜,再一瞧如鸢却是边打量边笑,迎道:“二位客官里面请,咱们这儿什么好料子都有!” 萧云淮扫了一眼店内,“可有合适这位姑娘的衣裳?” “姑娘?”那店小二迷惑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如鸢,如鸢微瞪他一眼,也不是真的愠恼:“怎么?我不像?” “像,像!”店小二赶忙改了口,随即满脸堆笑,“是瞧着您身上的衣裳不太合身,原是位姑娘。咱们永锦坊里什么料子跟花色都有,您且随意挑,挑好了再替您量身便是。” “我们赶时间,可有现成的?”萧云淮接过话,如鸢也跟着点点头。 店小二瞅了一眼二人,连忙点头:“有,有!虽都是量体裁衣,但咱们店里向来都有些成衣在里间,我看姑娘这身量嘛,倒是差不了多少,不如去掌掌眼,试试如何?”说着便将二人往里间迎。 如鸢本不欲这般麻烦,想着只管让店家拿身合身的便是,懒得再挑,可萧云淮还是笑着示意她只管去里间便是,奈何不得,如鸢便也随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