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殿萤飞思悄然(二十六)
“我也没有想到,钟灵阁里的确没有辟阳珠。” 月夜微寒,宫中家宴已散,萧云淮与如鸢徒坐在湖心亭里,寂然半晌,终究是他先开了口。 原本打钟灵阁出来后,萧云淮自也迅速回到了宴会上,只是想到今日之落空,临走前他又让如鸢晚些时候还是在湖心亭等他,岂料来了后,如鸢坐着出神了许久,似坐定了一般,连他的倒来也不曾察觉到。 “不过辟阳珠一定在宫里,许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咱们再找过便是。” 他又添了话,如鸢闻言微微回过神,是啊,总归辟阳珠还在宫中,既不在钟灵阁,许是在别的什么机密之处,只是皇宫这么大,一颗算是宝物的珠子没有在它最应该在的地方,那又会在哪儿呢? 萧云淮看出了她心中所虑,只道:“其实不必太过失望,从前我幼时常在钟灵阁玩耍的时候便从未感受到有什么阴寒之气。只是听你说要找此物后,便想着或许我许久未去,这期间我父皇得了那宝珠放在了钟灵阁也说不定,方才答应了帮你夜探钟灵阁。既然如今此物并不在其中,咱们只需在这宫里别处找找何处有异常阴寒的殿宇,或许便是辟阳珠所在。” 如鸢微滞,抬起头来眼底又生了些许希冀,从前她不知此物有阴寒之气这一特性,而今晓得了却是方便了许多,假以时日,凭借这点再在宫中慢慢搜寻便是了。 只是她刚要点头,复又蹙起眉宇,“不对......若是辟阳珠又被藏在像钟灵阁这样的地下暗阁里了呢,那我还如能何感受到那股阴寒之气?总不能次次都叫玉郎你帮我吧?又哪有那样多今日这般趁着宫中家宴的好机会。” 她语气寥落,说完就耷拉了脑袋,一头栽趴在栏杆上。萧云淮倒不甚在意,反而浅浅笑道:“这你倒是放心,宫里的情况我最是清楚不过。这宫中虽还有些暗道密门,不过都不在地下,似钟灵阁这般的地下殿宇就这一处。一座宫一座宫地查,找到也是迟早的事。” 他虽这般说,其实也并不十分笃定。除开钟灵阁,宫里的确没有类似的地下暗阁,但是藏于殿内的暗门确实还有几处,都是在殿内深处,机关层层,若是辟阳珠藏于其间,也不知能不能叫人察觉到那股至阴之物的阴寒之气......只是眼下他实在不愿看她这般失落怅然,便说了这些话与她,叫她总不至于全然无望。 话音未落,果然见如鸢眼里如星辰熠熠又生了光,“此话当真?此前我已经探了好些殿宇,不过还有好些处没去,殿下之言,我且当真还有些希望!” 复如往常那样,如鸢又带了笑眼,整个人也似活过来了一般,萧云淮本在见她此状后,笑意也爬上了眼角,但又有些许惊异,忽有些想明白了前些日她那左脚受伤是怎么回事,便作态道:“你已独自探过好些地方?看不出来,小宫女你倒是厉害!” 萧云淮此言实则意为如鸢独身而行,竟能躲过宫里戒备森严的禁军守卫,需知宫里的禁军可都是贺青亲自操练出来的,不说贺青操练时的铁血手腕,素日布防也是严丝合缝,精兵戒备,可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如鸢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明白他指的是宫中精兵守卫,只并不知宫里这些禁卫都是贺青一手操练出来的,也不知贺青如何手段,只当是自己大张旗鼓在他家中来去自如的感觉,似乎是欺到了他的头上,便略不好意思地道:“玉郎你就别揶揄我了,我若真厉害早就寻到辟阳珠了,何至于......是吧。” 她瘪了瘪嘴,不过萧云淮犹自浅笑,语气却十分认真:“我非揶揄,是真想的知道你此前到底是如何查探的?” 他既的确感兴趣,如鸢也不好瞒他,细细道:“其实也没多难,我就是趁晚上大家都睡了,然后半夜翻墙出了昭阳宫。为避开巡视的护卫,我一般都走的河道,玉郎你知宫里这条河几乎绕了整个皇宫一圈,没有它去不到的地方。若有人来,我一般都躲在草木中,其实夜深了,河道处与园子里并非处处设灯,草木多者更是暗得很,要避开巡视的禁卫并不难。只是进殿时,需得瞅准时机千万小心地避开值守的公公或护卫......便是这般。” “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胆大,也还要机敏。” 萧云淮微微挑起眉梢,现下语气倒是既诚恳又揶揄,却还有丝细微的无奈,需知她这般冒险,倘一旦被贺青抓到,贺青可是天枢第一高手,若将她就地正法,真是十层皮都不够她掉。 而如鸢浑不在意,犹不好意思地讪讪笑笑,萧云淮却于心中同时也叹,真不知她口中所言那位挂疾的公子到底是个何样的人,竟让她这般,为偿恩情自甘为奴便罢了,还甘愿孑然一身替他入宫,日日行于刀尖。 越想,他倒是越对那公子好奇了起来。 “不过你都查探了哪些地方,说来我听听,也好判断判断接下来咱们要从何处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