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尾声

陈虔礼再回到教廷时，帝国的军队已经尽数投降。按照教国与帝国之间的条约，他们会被遣返回去。　　“……只是遣返吗？”陈问普罗米修斯。　　“没办法，相比帝国的力量，教国还是太弱小。”普罗米修斯苦笑。“有我撑着，德思迪妮也不会怎么样的。”　　“……有个人和我说，你拥有绝对的力量，但只要你死了，教国就会走入覆灭。”　　“是军舰上那个总督这样告诉你的吗？”普罗米修斯并不意外，毕竟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说的没错，也不对。教国也许会消失，但祟神教不会。未来你前往世界各地，都能遇到我的信徒；无论走到哪里，祟神的教堂永远会庇护你。”　　陈虔礼摇摇头，说我可不信你这一套。　　“哈哈，你大可以试试。虽然也许你不在乎，不过……”他微微眯起眼来。“你帮了我的忙，我的确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只要有我的教堂存在，你就能寻求到帮助。这也是祟神的旨意。”　　卢卡的尸体被安置在了教国的墓园，负责记载历史的史官称其“受到了蛊惑，未能坚持信仰”，但象征包容的祟神选择原谅了他的背叛；　　伊丽莎白圣座登上了教宗的位置，现在她是整个教国名副其实的主理人——虽然在那之前，她就控制了大半个教国；　　瑟琳娜被伊丽莎白亲手授予了圣座一职。本应该由祟神来加授，但因陈虔礼认为还是让教宗来更有意义，于是最后变成了瑟琳娜的母亲为她的勇敢而褒奖。　　至于陈虔礼，她拿回了自己的身体——从一只深海怪物中。原来地下城的迷宫真的是活物，普罗米修斯为了保护“万物之声”，从海里捞了一只巨型的海怪。海怪的全身长满了触手，因为脱离海水环境就陷入了干涸状态。唤醒万物之声后，海怪也一并被唤醒，对海水的渴望使它迫不及待裹挟着陈虔礼的尸体潜入海底了。　　不过陈虔礼没透露自己为什么被拖到海里依然活着，好在没人在乎这一点。只是她怀里的万物之声现在是个危险品。　　普罗米修斯给了她一个“容器”。那是一个背包大小的“胚”，摸起来手感也像是布料。如果不仔细看容器上的眼睛，大概还算理想的伪装。容器张开嘴巴，陈把万物之声放了进去。　　“它真的不会把嘴里的东西吃掉吗？”她表示怀疑。　　“不会，它的牙齿被我拔了。”　　普罗米修斯问她接下来想去哪里。　　“瑟琳娜看起来很喜欢你。如果你留下来，她应该会非常高兴……不过，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瑟琳娜……”　　她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他:　　“她是你和伊丽莎白的基因结合诞生的孩子。”　　“是的。”　　“你喜欢伊丽莎白吗？不，或者说，是伊丽莎白喜欢你，对吗？”　　普罗米修斯微微勾起嘴角，他笑了，但并不是那种无奈或者高兴。他笑的原因无非是觉得无所谓。　　“对于我们而言，普通人的寿命太短暂。”他望着阳台下的教国。“我是否真正喜欢她，对她而言也不重要。在她死去之前，能保持这种状态，就足够了。”　　“很多人都会喜欢我，她也不是第一个。等你成为所谓的长生者，就会发现人类所追求的一生一世实在微不足道。”　　“持续一生的痛苦，年少时的阴影，还是难以忍受的煎熬。放在以百年为计量单位的寿命中，你什么都会看开的。”他这次笑得比较释怀。　　“总有一天，我也会死去。也许还要很久，也许……就在明天。”　　这就是他的答案了。　　陈虔礼最终还是告别了普罗米修斯和瑟琳娜。她本来想邀请陆知许和自己一起旅行，被对方当场拒绝；不过她也有交通工具。奥若波罗斯的军舰还停留在附近，斯塔尔邀请她前往帝国，说德思迪妮也很想见到她。　　“奥若波罗斯比卡伦韦尔要大得多得多得多……”送行那天，瑟琳娜送给她一个手机，手机壳是杜兰达尔家的家徽和祟神的三眼神树标志。　　“你如果遇到危险或者想回来了，教国永远会欢迎你。”　　陈虔礼抱了抱她:“好啦，圣座大人，我会记得经常和你联系的。”　　她看见另一边，陆知许正拎着大包小包准备乘商行的船回家。陈看见他也发现了自己，隔着老远的人群挥挥手:　　“有缘再见啦！”　　陆知许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不是很主动地挥了回去。　　斯塔尔早就站在军舰下等她了。发觉她身后来送行的普罗米修斯，帝国总督礼貌地欠身，行了一礼。　　“日安，尊敬的神明。”　　“替我向你们的皇帝问好。”普罗米修斯也皮笑肉不笑地说。“顺便为她又一次进犯失败感到遗憾。”　　“我会如实向陛下传达的。”　　“等你到帝国了，就和我说一声。”瑟琳娜不无忧虑。“奥若波罗斯各个省和郡的规定制度不完全一样，情形特别复杂，而且常年有内部摩擦……要是遇到危险，可以求助当地的祟神教会，他们一定会庇佑你的。”　　“如果想我的话，可以……”说着说着，她一时间忸怩起来。　　“好啦，瑟琳娜，你再这样，陈虔礼就走不掉了。”普罗米修斯安慰她。　　“无论你前往何处，祟神的信仰永远会赐予你平静。”他说。　　陈虔礼向他们告别，和斯塔尔一起登上军舰。庞然大物缓慢地驶离港口，教国所在的人工岛正一点一点离他们远去。这个场景，令她想起自己当初逃离2045人工岛的回忆。　　而更远方，是朝着另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