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火车上的偶遇(二)
看到这个自称自己叫徐长华的老爷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鱼世俊赶紧起身过来扶住他: “老人家,您想做什么?” 老爷子指着行李架上的旅行包,对于凌俊说道: “孩子,给我把包拿下来。” 鱼世俊拿下旅行包交给他,看着他把一个封面发黄破损的相册拿了出来后,又帮他重新把旅行包放到了行李架上。 这老爷子一下子就翻到了一页,那是一张合影,只是这张合影上的两个人,鱼世俊都不认识。 许昌华笑了,他象个孩子一样,狡黠地眨眨眼睛说: “怎么样,这是你父亲的手笔,他的化妆术不错吧?” 鱼世俊面色一震,他赶忙从徐长华手里拿过相册,仔细再仔细,依然没有看出破绽。只是他知道,父亲喜欢勾勒京剧脸谱,却不知道父亲对化妆还这么有研究。 看着鱼世俊,徐长华的眼角又有些湿润,颤抖着声音问道: “孩子,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告诉我,你父亲他现在还好吗?” 解放前化名许昌华的徐长华,自从他从那个位置退下来以后,就开始去全国各地寻找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只是很遗憾,迄今为止,已经去了九个地方,记忆中的那些战友,只有三位还健在,但其中一位也是身患胃癌,不久于人世。 此次是去东北,他刚到锦州祭拜了病故的战友。再登上东去的列车,打算去H省最东部的边境口岸绥芬河,据他调查,有一位鲁籍的战友,跟着闯关东的儿子去了那里,而且还很健朗,这给他灰暗的心情带来了一丝光明。 在这些战友中,鱼永泰是最年轻的一个,算算,年龄好像还不到七十岁呢。虽然他离BJ最近,却是把他排在了最后,因为他想和永泰多聚聚,甚至还打算在C市买上一处房子。可是,上天居然是这么安排的,让自己在去东北的路上就遇见了永泰的儿子世俊。 “快,世俊,告诉我,你父亲现在怎么样了?我印象中的永泰,比你现在还年轻呢。” 徐长华显得有点激动,他抓着鱼世俊的双手颤抖着,眼角又溢出泪水来。 只是,鱼世俊反手握住他的手,心里很是担心,万一听到父亲的噩耗,他会承受得住吗?毕竟刚刚已经犯一次了。 想到此,鱼世俊不禁埋怨起徐长华的儿女来,老爷子这样的身体,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出门呢?万一有点什么,做子女的后悔都来不及。 其实,鱼世俊这是冤枉徐长华的儿女了。这老爷子有一儿一女,儿子在上海,女儿在BJ。退下来后,身体还算可以的,便动了去各地寻找战友的念头。可是,在这期间,接二连三的打击,看到战友的不幸,尤其是一年前,当他好不容易打听到战友的地址,赶过去时,却正巧参加了他的葬礼。悲痛之下,他昏倒在战友的坟墓前。此后,他身上的口袋里便需要随时带着速效救心丸了。 徐长华的老伴是位医生,原籍唐山人,在一九七六年发生唐山大地震时,她当即请假回娘家,而且还是独自开车去的。在进入唐山境内后,遇到了余震,为了救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时,她被一块巨石砸在后背上。当赶来的人们搬掉石头救起时发现,她已经牺牲了。 此后,徐长华便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没有再婚,也没有和儿子或者女儿同住,只是守着和老伴住了几十年的四合院。因为这里,不仅仅只是个家,曾经,这里还是抗战时期革命战友的交通站。后来我才知道,这里也是于永泰姥爷宣誓入党的地方。所以,这里承载着徐长华太多太多的记忆,他怎么能离得开呢? 出院以后,女儿因为他不肯去她家,便一家三口搬到了四合院和他同住。 徐长华每天早上坚持不懈地打太极拳。这杨式太极拳还是永泰教给他的呢,他依然记得,永泰教他打拳时的认真,依然记得那个从十岁时就认识的少年打的一招一式。 就还剩下三位战友没找到了,所以,他趁着女儿一家去给亲家祝寿的机会,偷偷地从家里溜了出来,买了去锦州的火车票后就来了东北。 眼神里带着热切希望的徐长华,看到鱼世俊眼里犹豫的神情,令他有了不好的预感。他默默地伸手掏出速效救心丸,看着鱼世俊道: “这下你可以说了吧,孩子?” 鱼世俊的鼻子发酸,热泪一下子就冲出了眼眶,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了。 “老爷爷,三爷爷已经去世快二十年了。” 坐在徐长华身边的鱼建锋早已经醒来,此时的他,已经摘去了太阳镜,眼神里有些不忍。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他顺口说出了实情。 “哗啦” 鱼世俊好像听到了徐长华心碎的声音,他望着呆呆发怔的老爷子,默默地打开他的保温杯递给他。 接过保温杯,许久,徐长华才清醒过来,他的眼泪才簌簌地落在已经洗得发白的军装上。抚摸着杯子上面已经看不清楚的字迹,他才举起杯子让于凌俊看,哽咽不能语: “孩子,这个杯子,是你父亲从德国带回来的。这几个字,也是你父亲亲手刻上去的。没想到吧,这个杯子,是你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陪了我几十年了,。” 说着,徐长华用大手抹了一把脸上纵横的泪水,他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水后,看似心情已经平静了。他拍拍还在饮泣的鱼世俊: “孩子,别哭了。给我说说,为什么他过世那么早?” 鱼世俊此时抬头,望着苍白头发的许昌华,哽咽道: “老人家,你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