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木心桃子

江城子靠“断头皇后案”假戏真做的报道，小火了一把。前来贺喜的同事们不少，其中还有一些江城子从未见过的面孔。　　“以你的才华，屈尊降贵地待在杂工班，真是委屈了。”　　“我要是你的直系上司，就该把你提上去了。”　　这些话听的他耳朵都起茧子了，可依旧不得不保持谦虚，就怕惹人注意了，风言风语也跟着来了，容易被人说成居功自傲。“我只是刚毕业的小白而已。按照报社的规矩，新人就该来这种地方历练。何况这次是碰巧运气好，才让我捡漏了报道的机会，其实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各位老师指点。”他总是这样礼貌地回复贺喜之人。　　“我看你的文章，是篇推理报道文，里面的作案手法全是你自己推理出来的？”　　“不，有剧院的各位老师，还有法医和警方的协助。我哪里能推出来这些，我只是凑齐了资料，摇摇笔杆写篇总结出来而已。”江城子谦虚道，事实上那些的确是自己的推理，案发现场乱作一团，袁满又不肯帮自己，他不得不想办法解决，好在铁证如山，凶手也无可奈何。可他深知自己眼下的处境是张扬不得，一来他是新人，不宜过分招摇；二来是自己毫无背景人脉，来往的人与其说是祝贺，不如说是试探。在这环环相扣，人人自危的大日报社里，不仅需要低调为人，也不敢居功自傲，更不能邀功请赏。他只能不断地藏住锋芒，以求自保。　　那日，袁满走过后台隧道时脚下被绊住，与江城子摔倒的是同一个地方，这一举动引起了江城子的注意。他连忙顺着位置查找，在看清了一条透明的风筝线。　　这条风筝线便是此次凶手作案的重要工具。其实他刚才摔倒时便起了疑心，自己也不是小脑发育不全，应觅周说许是踢到了箱子，可他自己知道分明是被东西绊了脚。　　风筝的碳纤维线很细，强度很高，也耐磨损，陆璐丧命于断头台，凶手大概是利用断头台机械升降的张力，使人窒息的，可是如何利用呢？原理是什么？江城子还捉摸不出。　　“给我讲讲吧，听说这是哥特式的建筑。我对这些颇感兴趣的。”袁满在一旁饶有闲情。　　“可是我不懂这些，警长。”相静歉意地笑了。　　江城子在一旁听到他们的对话，顿时起了疑心。袁满就是再处事不惊，再位高权重的，也不敢这样熟视无睹，目无旁人吧？这里是案发现场，他又是负责人，怎敢肆无忌惮地与工作人员讲些闲话？就算是例行提问，也不该问这些无关痛痒的。为此，江城子也不信他是单纯地对建筑感兴趣，可他作此提问的目的是什么呢？自己也想不出。　　袁满走到观众席的椅子上坐下，江城子斜着看他，他的头发似乎又白了一寸，完全梳到脑后。“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答案吗？”袁满就算头不回转，背后也长眼睛，江城子吓得连忙收回眼神。　　“想不出？”　　“是。”　　“坐会吧。”　　“好。”江城子胆战心惊地走过去，隔了一个空位和他并排坐下。　　“你感觉怎么样？”他仰头看着四周，满天星的灯饰落入他眼底，聚成一颗明珠，在深不见底的海里有力地发光：“你们开了空调？”他问相静。　　“的确很舒服，清凉凉的。”江城子坐在他身边，一股凉气在他身上骤然升起。他也面带微笑去看相静，以为有相静在，自己不至于如坐针毡。　　“或许吧，我不知道。”相静许是被吓到了，没了刚才的机灵劲儿，病恹恹地垂在一旁。　　“你是剧院里的工作人员？还是这个剧团的人员？”袁满问。　　“都是，原本戏剧社就归剧院里管。”　　“即然这样，你刚才为什么对我撒谎？”　　江城子心里一惊，不解地看着袁满，又转头看向相静。　　“我没有。”相静低着头快哭了。　　江城子见状，有些于心不忍，连忙解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袁满沉下脸不说话了，漫天星光没有一处落在他脸上，江城子紧张到不知所措。好在有个电话打了进来，他示意接下来由江城子接手，江城子答应了，却也看不出他是生气，还是平静，他的脸是一尊雕塑，褶皱不出一丝痕迹。　　“为什么说你撒谎？他刚才问你什么了？”江城子连忙跑到相静旁边。　　“问我知不知道剧院的建筑。”相静低着头，声音从衣领处挤了出来，闷闷的。江城子不得已凑上前才勉强听清。　　“什么意思？”　　“可能是要问建筑风格，建筑材料吧，我哪里懂呢？”相静忽的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桃红的眼角分明有几分哀怨，似乎在责怪袁满的不近人情。　　“你别怕，警长他就是这样，凶是凶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江城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偏向袁满的，他细细回味着刚才的对话。袁满已经给出了反应，相静一定是懂建筑的。既然是懂的，又为什么要隐瞒呢？他重新坐回观众席，脚下又有了生风的清凉感。他想起来，袁满还问了是否开了空调，相静说不知道，如果这也是谎言，这就意味着……　　江城子灵光一闪，连忙趴到观众席的椅子上仔细观察。果不其然，他看到每一把椅子的底部，都藏有一只小风扇。江城子脑子迅速转动着：黑黢黢的长廊，阴晴不定的相静，袁满莫名其妙的提问……以及风筝线、窒息、风扇、断头台、演出的黑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明白了，真正杀人的是椅子下的风扇，断头台只是担了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