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地玫瑰

忘却了前来剧院的意义，这里的环境也让人觉得舒服且放松，不仅空气干爽，连脚部也觉得凉飕飕，很舒服，仿佛有风吹过。曲罢终了时，连脸上有了泪也不知道，他觉得自己的心被水洗过似的，像孩童时期的公仔，露出内胆柔软洁白的棉花。　　“好。应老师休息一下，话剧部的几位老师，把刚才的片段再排演一次。”　　应觅周致了谢，下台后直径走到江城子身边。别人要靠摸索才能磕磕绊绊勉强走完的路，他却仿佛长着一双夜视眼，直径又顺利地达到目的地。江城子猜想，他应该是对剧院的一切很熟悉，走过很多次才能这样。即便是在黑暗里，不依靠任何力量也可以独自完成。　　“你怎么弹得这么好？”他问。　　“有吗？”应觅周在他身边坐下。江城子忽而闻到他身上有初春新芽的木质味，再一闻却又什么也没有，他想起他演奏的曲子叫《春昼》，恍然地笑自己听魔怔了。　　“我虽然不懂音乐，但还是可以感觉到你指尖的力量，你心里迸发的情感。抱歉，我这样说显得有些班门弄斧了，但是你的演出让我觉得很震撼。”　　“谢谢。”应觅周突然转过头，郑重其事地对江城子说道。江城子久久凝视着他的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严肃的神情，那双猫咪一样的眼睛一改往日的慵懒，带着果敢和坚毅，微翘眼角所带来的阴柔之气也沸腾在热血里。　　时间仿佛停止了。　　他向姑父表明自己对于音乐的决心时，也曾露出过这样的坚毅。　　“你的眼神很棒。”廖青山曾经这样夸赞过他。　　不知道是不是灯的缘故，江城子看到他眼底渐渐溢出了泪光点点。难道是出于感激？他想，可转眼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应觅周这种年轻有为的艺术家，难道身边会缺少赞美的人吗？何况自己这种溢于言表的陈词滥调，怎么可能会叫他感动到热泪盈眶呢？　　“能做你的观众很幸福，你选择了音乐，真是艺术界的馈赠。”　　“你太夸张了，只是把情感融入音乐里，传达给观众而已。与其说是我选择了音乐，不如说是音乐选择了我，音乐是我的乌托邦，我不能失去它。”应觅周说道。说着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亮的，脸上是不曾见到的单纯和真天。一只眼睛有条泪痕濡湿面庞爬向下巴，在黑暗中映着舞台霓虹的光彩，这下，江城子坚信他确实眼泛泪花了。　　“了不起。”江城子赞叹道，他想起千姗也曾说过这种话。大家好像都对自己的职业很满意，对梦想有执着的追求，那么自己呢？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成为一名记者的？那些能为了梦想而努力的人，即便没有成功，回想起来，也会为自己热血的岁月感动吧。　　舞台的灯齐刷刷地射向观众席，打断了江城子的沉思。　　只见舞台中央围着一群人，入门时见到的年轻女演员在台上高举着手，在人群中缓缓走向断头台，她面色红润，华贵而美丽，在悲壮的音乐和炽热的灯光交织中，舞台的气氛被推向了最高潮。她把头伸入道具台中，明明知道只是做戏，江城子却也紧张得跟着屏住呼吸。　　“碰！”断头台砍落的一瞬间，全场都黑了，空气如凝固的琼脂一样窒息，江城子听到自己和应觅周的呼吸，和莫名其妙地狂跳起来的心跳声。　　缓缓地响起小提琴的悲鸣，舞台中央只留下一盏顶灯，悲戚地打在了女主角的身上，四周黑黢黢的，她正倒在断头台下，血从身上流了出来，远远看去，像洒落在雪地上的血色玫瑰。　　“好，咔！”随着导演一声指示，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江城子还沉沦戏剧之中。　　借着光，他看向了观众席，原来除了导演，旁边还坐着其他几位工作人员。其中一个人的打扮十分扎眼，留着中长发，鼻梁上的眼镜，只有一侧的镜片围着木框，穿着格子马甲，右边是棕色，左边是墨绿色，戴着一顶画家帽，留着山羊胡，朋克铁链挂在黑皮裤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江城子早就对这些奇形怪状的造型见怪不怪了，不过见他坐在最中央的位置，既不是正式演员，也不是替补。　　“导演好。”直到应觅周过去和这位怪咖打招呼，江城子才恍然大悟。大家都围过来，摄影师把刚才的素材进行播放，大家围着导演，听取他和身边几位编导的建议。　　出演安娜的女演员却在断头台上一动不动的。　　“陆璐？”相静小跑着过去看情况，她轻轻拍拍陆璐的肩膀问道：“陆老师？你还是很不舒服么？能站起来一下吗，我扶您进去休息。”　　陆璐一动不动，江城子灵敏的记者嗅觉察觉到不一般的信号，他悄悄侧过身，看台上的动静。相静接连叫了几声，陆璐还是没有反应，众人这才发现端倪，纷纷围了上去。　　“陆璐？”　　“陆老师？”　　他们七嘴八舌地叫唤道。　　不知谁用力推了一下，陆璐突然从道具台上倒了下来，人们才发现她的脖子有一道很深的血疤，头像被折断了一样歪着。所有人都被吓到了，连连往后退，有人甚至干脆躲在台下颤抖着蒙住眼睛不敢再看。江城子见状，连忙冲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