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三炷香

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陆离都没有给我发任何消息，阿领也没有回来，我只好靠着冷刀强大的记忆力，走出七拐八绕的巷子，然后在出口见着了阿领。　　我想着以他们俩刚见面时的针锋相对，昨天的“交谈”指定也没那么轻松。　　但是阿领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走吧姐姐，我让阿爸开车送你们去。”　　冷刀自觉坐上了副驾驶，我便和阿领坐在后排。　　“昨天，还好吧？”我还是有些担心，便问道。　　阿领摆出一副“我很好，没事”的样子，说：“虽然一开始是有点小摩擦，但好在那位叔叔还是讲些道理，听得进劝的人。”　　我微微抬眉，心想：真的吗？　　“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们都好的很。”　　“那他们怎么没来？”刚才被巷路到头晕，我这才意识到。　　“嗯？”阿领面色疑惑，过了一秒才想起来他没有和我说过，“哦，我忘记了，这次‘旅程’只能由欧阳先生陪你。”　　“啊？”我略有震惊，“就一直是我们两个？”　　“姐姐，你要学会自己面对困难，解决问题。”　　我没想到有生之年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竟然是从一个小男孩嘴里，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玉珠，没有回答。　　沈家门码头离住处不远，约莫五分钟我们就到了，因为是新建的码头，所以并没有什么人。　　我和冷刀下了车，跟着指示牌上了二楼，各自买好票后进了检票口。售票楼和上船的岸边搭建的长长的过道，我在马路上方过道上向下看去，阿领站在原地同样在看我。　　但阿领只是笑着向我挥挥手，于是我也向他挥着挥手，就离开了。　　水面微小的波动却让船身不停地摇晃，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冷刀坐在我身边。　　太阳已经露出水面，挂上天空，暖黄的光辉照耀在水面上，显得波光粼粼。　　我看向远方，不知茫茫海面上何处是归岸。这一场漫长看不到尽头的旅途，这一场未知摸不准去向的长路。我已然无法回头，无论会发生什么我都得走下去。　　“冷刀，你会害怕吗？”　　冷刀撇头看向我，说：“害怕是人的本性，我会害怕，可我也知道害怕没用。”　　我轻轻一笑，似有些无奈，说：“冷刀，我好像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你了。”　　陆离是我的老师，但他只会帮我抵挡风雨。冷刀也是我的老师，却会同我一起面对风雨。　　我想我需要的不是雨伞，而是需要获得雨伞的方法。　　离八点还有五分钟。　　我在北面的桌子上摆上香炉，香炉是透明的，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但是非常漂亮。同香放在一起的还有个水滴形的挂坠。我将挂坠至于右手的掌心，点燃三炷香。于八点整将香插入香炉中，然后双手虚合盘坐在地上的软垫上，闭上眼睛。　　房间关着窗并拉上了纱帘，四周一片寂静，我感觉到自己的感官感知被无限放大。　　我能感受到烟香萦绕盘旋在整个房间里，这个香火的气味很独特，是一种清新舒爽的气味，仿佛置身于山林间，旁边就是潺潺而流的山涧泉水。　　我的思绪逐渐抽离当下，迷迷糊糊飘到另一处地方。我看不清那个地方的周围环境，但我却清晰听到一阵悦耳的声音，像是银制饰品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声音忽远忽近飘忽不停，我试图去寻觅声音的来源中，终无所获得。　　眼前依旧一片迷茫，我漫无目的的四处乱逛，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耳边的声音一直存在，闹得我不禁心生烦躁。　　是燃香导致的幻象吗？　　我的意识没有完全模糊，但却逃离不出眼前的世界，心情也愈加急迫。　　我与内心做着强烈的斗争，相互拉扯之下能明显感觉到幻象世界在离我越来越远。　　正当我心觉即将成功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声。　　“独孤小姐！”　　眼前瞬间清明，可我没来得及回头去看来人是谁，就猛得被拉入黑暗之中。顷刻之间，我的右手掌心感到一丝疼痛，睁开眼睛，发现香已然燃尽。　　是水滴挂坠发出的热量。　　我忽然心口一痛，有些喘不上气，差点扑倒在地上。而右手因为下意识撑住地面，导致水滴挂坠与地面发生碰撞，使其内部产生了细小的裂纹。　　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个女声，不会是幻觉，是真的有人在叫我，从远方而来进入我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