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与圣女会晤

沐戈并未料想到自己会与玄纪再次见面，就如同她不曾想到安当归和褚翎会在酆都门口和自己走散一般。她明明只是转了个身，就被迫卷入这一片鲜血色的花海。而看着眼前的两人，她更是有些心底发怵。　　“你叫沐戈，是吗？”宣赐牵住她的胳膊。“别停留在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沐戈女士，这里是冥界的黄泉。你阳寿未尽，再接着走下去，恐怕就难以还阳了。”玄纪向她解释道。不知为何，沐戈觉得今日这个男人比上次见面要温和不少，人也更好说话。难道是和这个女人有关？　　“抱歉，但我并无意踏入此地。”沐戈为自己辩解。“来的路上，我还有两个同伴。后来有一支迎亲的队伍走过来把我们冲散了……结果一扭头，我就到了这个地方。”　　几乎是没有犹豫，宣赐即刻说：“我送你回去。”　　“宣赐姑娘！”玄纪却拦住了她。“我认得这位女士。她是紫薇星的命途，自有吉光普照。既然她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为了忘川一事而来；何不让她与我们同行？至于阴司那边，在下与冥界之主有些交情，自会替她去游说，想必那边也会网开一面。”　　“可是，万一她若是无法还阳……”　　“不会的，在下可以名义担保。”　　两人看向沐戈，显然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沐戈沉思着，自己眼下确实想要对此处一探究竟，再者，这也姑且算是磨炼的一环。毕竟承下救世之名，就必须学会独当一面。总是依靠那二位，自己始终是无法成长的。　　“可以，我愿意和你们同行。”　　见状，宣赐便不再阻拦，只是说：“倘若你半路后悔，可没有人会再把你送回去。”　　“我绝不后悔。”　　于是，三人踏上了黄泉之行。沐戈是活人，阳魂对于冥界的鬼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有如饥渴之人得炙啖、得瓢饮；但她身边的那两位又是惹不起的对象，因而虽然鬼魅蠢蠢欲动，好在最终还是安然无恙地渡过了黄泉。　　沐戈与宣赐说不上话，就只能从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玄纪下手：“阁下是……青尘君？上次见面多有冲突，未能表现出善意。我并非有意阻拦您，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沐戈女士不必担心，我没有很在意。”这倒是真的。即便是真的玄纪在此处，他恐怕也记不起还有沐戈这么一号人。　　“我还想请问，那位究竟是？”　　“是宣赐姑娘。”　　“啊，我知道她！”沐戈惊呼，没想到她居然对宣赐的生平很了解。“我在大学历史课上，曾经学到过她的事迹，甚至还和同学参观过纪念馆。这一位，就是那个圣女本人么？她竟然还活着？”　　不对，也说不上是活着，毕竟在冥界，是死是活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你若难以相信，何不亲自去问问呢？”玄纪微微一笑，反而叫住了宣赐：“姑娘！沐戈她想要和你聊聊。你们同为女性，一定更有话题，在下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他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何事？”宣赐给人的感觉也是淡淡的。　　一不做二不休，沐戈干脆鼓起勇气试着向她搭话：“您、您好！我听说了很多关于您的事迹，一直想象不出您本人的姿态……如今见面，有、有一点紧张……”　　“为何紧张？我并不会吃了你。”　　“因为……您的名气很大，大家都奉您为人族的圣女。”沐戈凭着自己的感觉说下去。“在您之前，从没有人类会公然率领其他人反抗神族和魔族的权威。尽管大荒并不是只有这三个种族，但其他弱小的族群也只能被迫接受压迫；”　　“然而，直到您出现，号召所有受到欺压的种族联合起来反抗，那一战的规模越来越大，甚至波及整个原土大荒。虽然大家都在感慨你天赋异禀，拥有足够匹敌神明的能力，但我其实还是……”　　宣赐始终注视着她，问：“还是怎样？”　　“……还是很羡慕您领导大家的本领！”沐戈实话实说了。“当然我也羡慕您的天赋！但是，我觉得能把所有人凝聚在一起，团结每一份能团结的力量，是比拥有过人天赋还要伟大的功绩。”　　对方愣了一下，突然说：“可我后来堕入了魔身。”　　“……？”　　“也许我的确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但后来堕入魔身的我，也做了很多错事，不是吗？”　　“我并不认为，圣女不能犯错。”沐戈坚定地回答。“没有人会永远正确——可您为弱小种族争取的每一份权利，都会实实在在地惠及到平凡的生命身上。也许堕入魔身是一个污点，但您依旧是伟大的。”　　“我曾经的教授——就是我的老师，她是研究族群历史的。她本人非常崇拜您，也知晓您最后入魔的事情。她对我们这群学生说，即便是入魔，您在最后一刻都没有停止反抗。史书也许会为您而遗憾，但后人会永远铭记您的奉献。”　　宣赐不再说话。　　沐戈不知她听了是作何感想，有些担心她是否喜欢自己的发言。却听闻宣赐低声喃喃自语，重复着自己刚才的内容：　　“永不停止的反抗……吗？”　　“……”　　“你叫沐戈，是吗？谢谢。”她突然转过头对自己说。　　“呃，不谢？”这个谢谢沐戈可担当不起。圣女的光环比她耀眼得多，收下这个道谢显得她有些诚惶诚恐。　　“……我没有想到，你们会这样看待我。”宣赐凝思着。“一开始，我反抗，不过也是为了谋一个生路；后来反抗，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将希望寄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