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难彰功
天地萧瑟,万物倦怠。
逐渐淡去晚霞被暮色所侵蚀,也令数年一易主的皖城谷地变成了寒色孤村暮,悲风四野闻。
顺着绳索从山体上滑下来,走出皖水河谷山体隐障的夏侯惠,发现皖城谷地也如同合肥城那边一样荒凉。
零星散布的邑落大多都成为了废墟。
站在矮丘上极目远眺,几乎寻不到袅袅升起的炊烟。
“将军,复往前行四五里,便是常与我们交换物资的小村落了。”
一名灊山蛮凑过来,以手指着东南侧,向夏侯惠解释着,“那边大概还有三十多户人家,不过大都是老人与妇孺,壮丁都被吴兵带去屯田了。现今马上就除夕了,也不知道被放回来了几个。”
他的口音很是奇怪。
夏侯惠听得一知半解,连猜带蒙才大致知道是什么意思。
“甚好。”
扯下腰间的小酒囊饮了一口暖和身体,然后递给灊山蛮的他,对紧随其后的曹纂说道,“德思,你带人留在这里接应张将军等人,我先去将那村落看看。若是一切无虞,我再遣人回来知会。”
“稚权自去,此地交给我就行!”
闻言,满脸亢奋期待着军功的曹纂重重颔首,大声应和着。
亦不等夏侯惠反应,便有转身回去河谷中,与陆续从山崖垂下来的士卒清理下地上的碎石或枯枝,以免鱼贯而下的士卒不慎扭伤了脚踝什么的。
也让刚刚张口想继续叮嘱些什么的夏侯惠,咧嘴笑了笑,径自带着扈从与灊山蛮趁着暮色往小村落而去。
是的,他们已然穿过大别山脉了。
整整用了十一天的时间。
因为期间连续下了四天的鹅毛的大雪,让这条根本不算是小径的道路十分难走。
且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如在攀爬中摔伤跌伤、脚下不留神踩到了尖刺等状况,就让两百余人退出了此次战事;尚有山中甚寒,露宿雪地的他们有近五百士卒被冻伤、二十余人冻毙。
没办法。
为了隐蔽,孙礼下令不可生火,所有人都饮雪水与啃着冻得僵硬的干粮、合衣在雪地或山石上宿夜。
不过一切还好。
这些非战减员的士卒,大部分都是来自安丰与弋阳二郡的士家或郡兵。
他们的体质太差了。
如将军张颖与乐方督领的本部,就没有减员一人。
新军也还好。
从屯田客中招募的士卒减员了五六十人,士家则是一个都没有。
或许,这是因为扛不住苦寒的士家,很早之前就已经被淘汰的关系罢。
至于为何是夏侯惠引新军充当了开道的前部嘛~
为魏军引路的灊山蛮只信任他。
不止是灊山扈从的关系,更以为因为先前他让孙叔安排了家生子,以盐巴铁质农具等物与灊山蛮交易,作价十分公道,让灊山蛮对他很亲善。
且甘愿为他做得更多。
原本,引路的灊山蛮将魏军带到皖水河谷、进入皖城谷地就算是任务完成了。
但如今他们还挑出了四五人,与夏侯惠一并去控制前方的小村落,避免受惊的村民从隐蔽小路逃去给吴军报信。
毕竟,皖城离大别山脉也不过三十余(汉)里。
“士載,你引本部绕到村落前方戒备。”
片刻后,引兵来到村落外面的夏侯惠止步下令道。
“唯。”
已然转为五百人督的邓艾,轻声领命。
随后回首招了招手,悄无声息的带着本部快速绕道而去。
“若泽,你带着健儿们留在村子外面,如若见到有人奔出来,宁杀错也莫要令彼走脱。”
若泽是扈从长苟泉的表字,夏侯惠为他起的。
“唯。”
苟泉同样轻声领命,让所有扈从都持弓在手迅速离去。
新军士卒没有配备甲胄与弓弩,狙杀漏网之鱼的事也就他们这些扈从能做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表现的机会。
当夏侯惠带着其余五百士卒进入小村落时,村落的黎庶们都显得十分淡定,根本没有受惊逃窜的举措。
他们似是习惯了。
脸庞之上也没有什么意外之色。
很顺从的在士卒的呵斥下走出低矮房屋聚集成一群,而且個别妇人还在低声安抚着小儿的哭闹。
这一幕连夏侯惠都很是诧异。
难不成他们在江东的治下过得很不如意,故而一直期待着魏军夺回皖城谷地吗?
毕竟根据细作打探到的消息,声称现今依旧生活在皖城谷地的黎庶徭役很重,几乎是每户出一丁为吴兵屯田、冶铁与伐木造船或者修缮道路等。
且每年服徭役的时间长达半年!
这种暴政,就连早就作古的秦皇汉武都要自愧不如。
不过,当灊山蛮从人群引出一位约莫五十多岁、应是此地乡老的老丈出来,他所说的话语便让夏侯惠颇为汗颜。
“这位将军,我们家中都没有什么存粮,更没有资财,壮丁们大都被吴兵带去劳作了。”
他是这样说的。
用很简洁的话语,道出了生逢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