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警车已经恭候多时,阵阵狂风向四面八方呼啸而过,风里正夹杂着许多现场人没有说出口的话。当然,也许只有我听不到,“边然死了”这句话吧。 边然她就这么死了,就在几个小时前。很突然,尤其对我来说,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当我坐在审讯室里,坦然讲这里不暖也不凉,可毛孔接触空气后并没有回馈我那种舒服的感觉,相反却夹杂着一些锈铁的味道。回过神来,我才意识到铁铐仍紧紧套在双手中。 “姓名。” 坐在对面的警官率先开口,可我此时真的想明确告诉他,不是我不想回答,是因为我满脑子里都是她停留在某个地方的最后画面。 大概过了一晚上,我就被放出来了。不得不回避的缘故导致王攀并没有参与到这起案件中,可经过一晚上现场勘验,他们最终确定边然是自杀,而第一时间带走我也是因为我可能是见过她最后一面的人。 记得刚才走出门的一刻,我多么希望眼前并没有刺眼的日光,也没有车水马龙般的喧哗,我又多么希望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能让我行走,抬头可以是一片漆黑,脚旁有两只老狗。时间之差未能让人如愿,离别理应如此。 后来这段时间,我做了许多事。我见到了边然的至亲,也见证了火化过程,也偷偷地小声啜泣过。在时间的要挟下,我甚至都没办法再想起边然那张精致的脸庞,直到某个晚上,柿子悄悄地推开我房间的破门。 “我来看看你。” 柿子今天穿的很漂亮,淡绿色的百褶裙藏不住她那白皙的脚踝,略显中式的黄色衬衫上也散发出一股清香的洗发水味道,她容貌清丽,长发梳成一条鱼骨辫,我很清楚,这是她最有安全感的打扮。 尽管她跟我已经将近大半年未见了,但在即将提及她之前,我还是忍不住上去握住柿子的手,再一次大笑起来。 这样的笑声难免让她诧异,意料之中内,再后来的谈话她很直接的表示是因为边然的事情才勉强来看看我。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跟你也没有血缘关系。” “直到死,你也不准再说这种话。” “好,下一次来看你的时候,我想你也该死了。” 柿子推门那一刻我便知道是她,她每次都会在门前踌躇一分钟才会进来。所以短短的一分钟内,我当然有想过我们头几句的对话,可她的话还是让我感到微微一震,看来我只猜对一半。 起身后我使劲地拍了拍脸,赶紧简单的将房间收拾一下,至少能让人家有个能坐下来的位置。 “她挺漂亮的。我印象里上初中还是高中,你把她带到家里来吃过饭。” “对,那会儿我总说她是我女朋友。” “难道不是么。沈万一!?” 柿子轻蔑地将包扔在我在床上,我不敢直视,还在收拾着周围遍地都是的纸团。这种感觉真的很和谐,或者讲有太长时间,我没有家的感觉了,哪怕她就在我背后这么坐着,哪怕空间在小一些,我都愿意听她的牢骚。我知道柿子的性格绝不是喜欢嘲弄人的那种,相反她很招人喜欢。10年前,我就在她大学附近打工,那时我就发现,她举手头足之间自然流露出来的魅力,定是能会吸引异性灼热的目光。每次假期我都要接她,帮她拿一些换洗的被子或者生活物品,以及一些其他的包裹行李之类的,可只要我一站在大门口,便经常性地会有男子跑过来朝着我说:“哥您好,我是沈婧姼的同学…”。而我每次都统一回复:你们这帮小屁孩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总向我妹妹求爱?”。 当然,我只是举例子证明她招人喜欢,柿子从来都不是一名轻浮的女孩子,对于吸引异性的种种事情,我都不用猜,她肯定一无所知。可以说,我情愿这种影响力更多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而不是她刻意追求的效果。 简单处理完后,我倒了杯温水放在她手上,自己也坐下来,抽起烟来。接下来的几分钟之内,柿子还是那一如即往的冷漠眼神,而窗外风声却出奇的大,我假装侧过脸,听着干碎的叶子沙沙作响,其实倒是给自己的眼睛留了一道缝,可直到那已然成为空杯,我还是从这条缝里看到冷漠与严肃。 “你来找我,应该不是来安慰吧。”我只能再点着一根,笑着说。 “想想爸妈走的时候你没哭,我以为你是坚强。现在边然也走了,我相信你也不会哭。但我就很好奇,你既然从来都不难过,又何必假伤感呢。” 柿子越说仿佛越愤怒,胸口起伏,紧紧捏着杯子。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难过呢?你觉得眼泪才必须代表痛苦吗。” 柿子的话突然让我很不舒适,我终于扭过来,选择直视她的目光,并且打断了她还没有发泄完的余怒。 “我会弄清楚边然怎么死的。可是死了就是死了,我也没有办法。你了解你哥的。” 也许柿子是真听不下去了,她拎起包就站起来,两眼冷冷地望着窗外后正要走,被我拉住。她原地踌躇了几秒,我便猜到她心里还有事儿。重新站在她面前后,仿佛自己都冒了冷汗。因为她的眼神里多了些慌张。 ”到底怎么了!”我扯着嗓子喊道。 “我…我最近感觉有人想杀了我。” 半个月后的今天,是我第一次在下午6点左右没有站在潞江大学门口。骑着自行车,准备赶往边然的母亲家里。其实上周阿姨就通知我了,说在她的一本书里找到了类似遗书的信件,上面写道要把这封信件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