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献诸暗时彻乱凌，虚里描图和小行

荈沨想，自己一定是不知不觉，把自己当做沥醨的跟班了，不然，怎么这么听话，瞬间就合上了眼帘呢？他一下子，把自己沉在黑暗里了，还有无数、变得更加清晰的声响里。黑暗是封闭的，所以，那些气息再也不会溜走，一点一点融进他的心，可黑暗又是通达的，风还在，叶子滑落的痕迹还在，还有阳光，在身上微微一停，又转开。　　想挽留的都已静止，而无处不在的，奔走如常。似乎，这是沥醨送给了他一个极其稳固的依仗，是一个暂时离开的停滞，让他知道，闭眼前的一切都会在，而闭眼之后，就再不用担心那些会改变，甚至，也不会再在乎，再理睬。　　荈沨以为，他现在，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一切，都是同样的感受：若即若离。就这样的，他暂且，彻底摆脱了一切正面负面的阻碍。　　荈沨现在正感受着的，已然不是什么具体的动作了，因为，位于那些纷纷扰扰的声音与触感中，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在哪里。隐隐约约间，他似乎又是不经意地开启了另一层的视觉，那里，有一个半透明的大团，像水团，也像风团，是胡乱绕着的，也是有层次绕着的，浅红的，浅黑的，浅绿的，嫩黄的，都浅淡到几乎看不见，所以也就毫没有违和，亲亲切切，盘成一条一条的线。在那里，荈沨能感觉到的就是感觉，那些感觉来自圆团的中心——是心间。　　闭眼睛前，荈沨正回忆着动作的，而现在，他模模糊糊地，就把这变成了想象。念头如此一转，也就知道了，如果愿意闭上眼睛，那么，指好了方向的动作，就可以在心里彻地通天。荈沨想，他动作的指向，一定是刚才自己望着，却没有注目的前方。　　荈沨的想象，是依据着他以为中自己的动作，而依据着过耳的声音，其实更多。逐渐地，思绪都被那声音裹挟着走了，却也一如将那声音牵扯了进来，在这奇异的视角里堆叠绕旋，后来，呈现作一道通天彻地的龙卷。荈沨感受着自己的念头也在那之间，与那强劲的风不断地触碰着，横亘在两片无垠黑暗的间隙，这才找出了上穷下瞰，使得那高度，成为自己的天地疆界。　　对于那柱子上的每一丝，荈沨还是愿意称它们为风的，那风中所有的波涛都是凝固的灰黑，看起来无声无息，毫无移动，却又其实与天地融合着，作为天威的显现。　　那些，是他的风，是他的念头。可能，这就是玄谈者所说“天人合一”的境界，但是，这对荈沨来说却不是追求，而是一种回归，回归到本源本根之处，所以心安理得，是不想动弹的感慨。　　也许，面颊上浮现出笑意了，对于此刻的荈沨而言，那样心中的威势，所有的摧压、磅礴、无声的咆哮、一触即发的绷紧的浪涛，最后落得的，尽数是安然的恬静，仿佛要应对它，不过轻轻转过手腕，掠过春日枝头零零散散的花。　　确实了，心中的亲近已然根深蒂固，虽然自己都糊涂着，那样的动作，也就像是书生执卷，念诵朗朗，本分一样。　　再之后，荈沨找到体会自己动作改变的另一种方式了，是情绪——这才是人与自然最相通却最不同的地方，是有情与无情，从而，有了另一层境界的开启。那是一种细微、珍重而又镇静的体察，知道每一个动作，都会带着不同的情绪，只与它应和着，于是流光溢彩，千姿百态。　　荈沨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零散的情绪，尤其，它们在飞速地更换着，像水面上粼粼而动的波光，这让他看过一会儿，有些惊异，又是猝不及防的快乐。　　—————————————————————　　作家的话：　　和要读第四声哦(=^^=)～～～　　读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