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几天后　　叶老汉茫然的站在医院大门口，他不明白，小儿子明明昨天医生还说有起色，怎么今天就不在了呢？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佝偻的身躯仿佛有泰山压在上面，压得他喘不过气。　　看着人来人往的车辆，想到已经没有生机的儿子和家里的亲人，他一时有些哽咽，眼泪从满是沟壑的脸上滑落，用手擦擦，然后沉默着往租车市场去。　　“小兄弟，请你帮帮忙，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想让我儿子回家入土为安，求求你了。”说着叶老汉就要朝对面的中年男子跪下。　　中年男子把叶老汉拉起来，然后很为难地道：“老哥，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拉死人在我们这行很不吉利，以后别人来租车知道这拉过死人的，都很忌讳的，那我们这生意肯定得黄。”　　“小兄弟，可以……”　　“不好意思啊大哥，这真的不行。”　　……　　叶老汉在整个租车市场来来回回问了很多人，都不愿意，他眼底的光慢慢暗淡下去。　　此时已经到了正午，阳光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叶老汉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紧贴在瘦弱的身躯上去。　　远处一个穿灰色T恤的中年男子看着老人无助的模样，有些心酸。想到自己家有一台旧车，放着也没用，干脆帮帮帮这个老人。　　“这位大哥，你是不是想租车啊，我这可以租。”　　叶老汉听见男子的话，眼中闪过希冀，犹豫着问：“小兄弟，我是要租车拉去刚刚去世的儿子，你确定愿意吗？”　　“老大哥，没事，我家里有一辆旧车，你放心，车没坏，就是最近换新车了，旧车放着也是放着，也不存在什么吉不吉利的，能帮助人就是最大的吉利。”　　“谢谢你，谢谢你，你真是顶顶好的大善人，我老头子在这里给你跪下来。”边说着还跪了下去，早已经泣不成声。刚刚那么多人拒绝他的没哭，现在却是满脸泪痕。　　男子拉起叶老汉，内心酸涩不已，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在很努力的活着。　　叶家　　叶老太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做梦总是梦见小儿子向前拿着通知书一蹦三尺高的来地里给他们老两口报喜的画面，从镇上回来就一直做这个梦，反反复复。她内心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她不敢多想，怕变成现实……　　“安安，别担心，叔叔肯定会健健康康的回来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学习，马上就要小升初了，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你忘了前几天你安慰我的话了？”步嘉柠看着总是心神不宁的叶安安担心极了。　　叶安安很害怕，那天爷爷和爸爸坐上车去县城的时候，她一下子呼吸不上来，想让他们不要去。车越来越远的时候，她好像觉得爸爸真的不会回来了一样。　　她觉得她就像一个风筝，一个披着小草的风筝，爸爸和爷爷在下面拉着她。但最近风有点大，她在上面摇摇晃晃。掌握不住方向。　　……放学后　　刚走到村口，一个黄衣服的女同学就眼睛尖的看到了叶安安家周围围着很多人，就跑到她旁边问：“叶安安，你们家怎么有这么多人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叶安安抬头看向自家的小院，内心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心脏猛然一抽，疼得她脸色发白，但她顾不了那么多，开始朝自家的小院狂奔去。　　叶家门口，虽然密密麻麻都是人，但此刻去只有叶老太崩溃的哭声。叶安安跑近就听到了奶奶的声音嗓子火辣辣的痛，心脏也在一抽一抽的痛，眼泪去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周围的人听到声音，转身看到泪流满面的小安安，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　　这一家子，哎。　　叶安安站在那里，她突然不敢上前了，脚上仿佛有千斤重，她提不起来，前方好像是一个深渊，深不见底，仿佛要把她吞噬……。　　几分钟后，她还是开始挪动脚步，只是这条路仿佛比她一生都长。她想是不是她走慢一点，那个令她害怕的一幕就会慢一点见到。　　里屋，叶老太抱着已经毫无生机的小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叶老汉沉默得看着这一幕，他的眼泪在医院已经哭干了。　　恍惚中看到了小孙女的身影，叶老汉道：“安安，快过来在看看你爸爸，好好记住他的样子，以后就……见不到了”叶老汉沙哑的声音在叶安安耳边响起。　　以后就……见不到了？这就是语文课本里面的死亡吗？为什么这么让人……窒息。　　叶安安上前，看着奶奶怀里的爸爸，眼前的爸爸和她记忆里相差胜远，爸爸不会这么面无表情的对着她，爸爸对她永远是一个小脸，露出小梨涡，可爱极了……　　叶安安跪坐在一旁盯着爸爸无声的哭泣，一只手攥着爸爸垂落在一旁的袖子，一只手伸起来想去摸一摸爸爸的脸。　　凉，刺骨的凉，硬，爸爸脸色的皮肤紧紧地贴在骨头上，一点儿肉感都没有了……　　叶安安麻木的放下手，刚刚刺骨的冰凉好似通过手传到了全身。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袖子，好似这样能把爸爸留住……。　　周围人看着这一幕心酸不已，有些甚至偷偷抹眼泪……。　　“老哥，安安也回来见了最后一面了，把向前放进棺材里吧，让向前入土为安。”村长看时间差不多了，出来劝道。　　叶老太看着儿子被抬进棺材，意识到小儿子是真的不在了，以后都只能去那矮矮的坟墓前看他了！　　一场丧事在村长的带领下轰轰烈烈的办完了，就像叶向前轰轰烈烈的来一样。　　自从叶向前去世后，叶老太就整日整日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