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班长

我初一刚转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生，他是班里的班长。住得离学校也不远，但是他有一个坏毛病，就是总是拿着个棍子，在班里转来转去的时候，在别人桌子上面敲敲敲，我特别不喜欢那个棍子敲桌子的声音，平时他敲别人桌子，我不好说什么，但是那天，他走到我面前，又拿着他那个棍子，在我桌子上面敲敲敲，我一下子就火了，直接吼了他一通“敲什么敲，不要在我的桌子上敲！”他说了句“还挺凶”。这应该就是我们第一次相识的场景了。　　后来一起读了两年书，到初三的时候，他就不读书了，可能是家庭条件的限制吧，出去打工了。那时候，我们班的学生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一直到初三的时候，就只剩下十几个了。初一的时候，班里还有六十几个人，初二的时候也有五十几个人，陆陆续续地就走了，有的转学走了，有的就是不上学了，出去打工了，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那个时候通迅还不像现在这么发达。　　这个班长有个什么特点呢，原来老师选班长，要么选学习好的，要么选个子大的，反正就是能管住一班同学的人，但是这个班长，这两样都不占。学习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坏，个子瘦瘦小小的，也不凶，还特别好说话，特别热心肠，这么个男生，甚至还有点女孩子的温柔性格，大部分的时候，班里的同学他都管不了。但是不能太惹他，惹恼了他，他也会特别的凶，只是这样的时候不多，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不温不火的性格。反正我是不怕他的，自从第一次见面给他一个下马威，后来他再不在无面前敲桌子了。也没有出现什么矛盾，一转眼，就不知不觉就散了。都还来不及记住那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人就都走散了。　　班长出去打工后，我们一直读书，从乡下又转到城里去上学。就是在城里上学的时候，这个班长打工回家，路过县城，去看我们，当时我和另一个女同学一起，我们三个一起吃了一顿饭。那顿饭吃得很不愉快，主要是因为我，当时考试考砸了，心情特别不好，他来看我们，我也提不起精神答理他。所以也就没有好好的说话。自始至终，我都拉着一张脸。二十多年过去了，到今天为止，那依然是我们见过的最后一面。那一年，我十六岁。自那以后的许多年，再没有见过面，也没有听说过关于班长的任何消息。那一次拉长脸的一餐饭，应该是我留给他最后的印象了。后来想起来真是后悔莫及呀，可惜没有机会再去弥补了，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没有机会再去做对一次了。　　那时候真是年少无知，总觉得什么都没有关系，分别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从没有将分别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年纪越大，越发现，有时候不经意的分别，那有可能就是永别。有一段时间，看余华写的小说，他的小说里，这种场景特别多。无论是《活着》，还是《兄弟》，很多很平常的分别场景，有时候是去看个病，有时候是因为战乱，有时候是因为献个血，有时候因为不经意的一个分别，后来都变成了永别。作者对人生世事的洞察简直就是到了出神入画的地步，惊叹作者笔力和文彩以及小说写得简直引人入胜的同时，也感叹自己没有那样的能力，写出那样的文字。　　现在再去回想过去的事情，才发现，当时多么不在意的相聚，竟是几十年中的最后一次相聚，当时多么不在意的分别，竟是活着时的永别。时光太短，来不及说来日方长，来日已然无多。我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好友，已经有天人永隔的了。命运这个东西，有时候让人琢磨不透，活着的历尽磨难，死了的早早归西，不该离开的年纪，就因为想不到的原因就离开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班长的村子，我生孩子以后又路过过一两次，但是却再没有碰到过，现在在哪里生活也是不知道的。我延续了一惯的不太跟人打交道的作风，所以很多同学朋友基本都没有什么联系。到现在为止，联系的熟人朋友也很少，跟读书的时候一样，一直不太跟人打交道。所以，基本上很多的同学，同事，朋友，离开就相当于永别，没有什么交集。　　让我特别地刻画出来他有什么特点，我还真是刻画不出来，只是记忆中，这个男孩子性格很好，不像同龄的男孩子张牙舞爪，很少见他发脾气，也很少见他跟别人有争执，这样的人一直当班长，我也是很奇怪的，不知道选他的老师当时是怎么想的，但是当时的同学中，好像除了他，也没有更何适的人选了，因为所有人中，他看起来还是相对比较成熟的类型。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那个拿棍子敲敲的坏毛病，说明这一点给我留的印象是极深的，除了这些，其他的真的想不起来了。虽然不打不相识，后来的相处还算可以吧，有几个要好的同学，形成了一个圈子，班长也算其中一个，要不然后来他也不会跑到县城去看我们。我能看出来，他当时是留恋上学这件事的，也可能他的不读书也是无奈的选择，但是当时的农村就是这样，条件所限，不是谁都有条件可以一直读书的。班长不是那种因为学习不好书读不下去的人，突然不上学，我们每个人都很意外，但是谁也改变不了谁的命运，谁都有谁的路要走。他家也是兄弟两个。　　我另外一个同学，家里也是兄弟两个，学习都很好，两兄弟一直读书，后来听另一个女同学说，那个男